大公主眸中是淡淡的惊讶。
“你去秦王府找我了?”
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宋初文真想否认,但是想想,他正大光明,没什么好遮掩的。
该心虚的是她才对。
“是,不仅去了秦王府,我还去了皇宫。”
宋初文眼角眉梢都透着被欺骗了的不悦。
大公主眸中的讶异更深了。
“这么着急找我,有重要的事?”
宋初文觉得她的重点跑得太偏了,于是又问一遍:“你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宫?”
他揪着这点不放。
大公主拢好狐裘,微微一笑。“我和秦王妃原本是打算进宫的,后来遇上个熟人,说城外新建的寺庙很灵验,我们临时改了主意,去寺里进香去了。”
“熟人?”
“嗯,沐少夫人。”大公主笑着解释,“她是去还愿的,先前唐夫人要唐敬之纳妾,如今她有了身孕,纳妾的事自然作罢。”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编的,听起来天衣无缝,宋初文找不到破绽。
大公主见他无话可说,又加了一句:“我求了两道平安符,自己留一道,给夫人一道,是你送去给夫人呢,还是我亲自送过去?”
且不说那符到底有用没用,这份心意,总是好的。
她倒还记得给他娘也求一份。
宋初文想了想前因后果,觉得也算是情有可原,慕容萱也不是刻意骗他,心底那些不快,就消了七七八八。
当然,想要他一下子给好脸色是不可能的,只硬邦邦丢出一句:“我去送。”
“今日晚了,明日吧。”大公主已经都替他想好了,“明早出门的时候带上,下了衙便可以直接送过去。”
宋初文没想到自己憋了一下午,会是这样的结尾收场,慕容萱有理有据,又表了孝心,他还能说什么?
唯一的不甘,就是他空等了一个多时辰这事。
宋初文准备晚上睡觉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不经意地’提一提。
两人齐齐出了净室,没有黑脸,也没有面红耳赤,看样子是没吵起来,桃红暗暗松了口气。
大公主见他亦步亦趋跟着,走了没多远就偏头问他:“你书房那边没事了?”
这话听起来,真像在指责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宋初文不闲,于是他板着脸道:“先送你回房,我再过去。”
结果,还真的说到做到,他把大公主送到卧房门口,就转身走了。
桃红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想问公主,又不敢问,在边上憋得十分难受。
大公主半躺在床上,手里真捏了两张平安符,她将一张压在枕头底下,另一张寻了个荷包装好。
弄完这些,她朝桃红招手,“你过来。”
桃红终于有了精神,“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打听一下……”大公主小声交代了几句。
桃红听完,就好像身上担着多重的使命般,一脸激昂地出了房门。
刚刚,大公主在宋初文面前表现得很淡定,其实,心底是欢喜的。
他竟然出门去找她。
始料未及。
看来,她这两日的表现还可以,她稍稍有点骨气,宋初文就慌了吧?
从前总是她围着他转,他有恃无恐,这会儿突然撒手了,她就看他要怎么应对。
约摸半刻钟之后,被委以重任的桃红回来了。
“公主!奴婢都问清楚了!”
桃红迫不及待邀功。
大公主懒懒一靠,“说说,都问到什么了。”
“驸马爷是过午就出府了!先去了皇宫,只不过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来知道您没进宫,驸马爷又去了秦王府!”
“一个多时辰?”
大公主只觉不可思议。
今日下了小雪,外面寒风凛冽,这是宋初文会干的事?
“是啊!后来实在等不及了,驸马爷才主动去问了宫门口当差的侍卫!”
“哦……”
大公主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宋初文一见到她就带着气了。
原来是在风雪里白白等了一个多时辰。
知道这个之后,大公主心底的欢喜又添了两分。
后面,桃红又说了几句别的,不过她没留意了。
“柳绿明日就回来了,你这几日辛苦,今晚就不用守夜了。”
以前,都是两人轮流守着的,这几日,桃红确实累不少,偌大的公主府,并不缺下人,只是桃红觉得,换别人伺候公主会不习惯,故而一人当了两人的差。
“奴婢不累!”
桃红笑眯眯道。
大公主笑了笑,柔声道:“去歇着吧,等驸马爷回来,派个人送盆热水进来即可。”
“那好吧!”
桃红高兴地撤了。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暖的,甚至,还有些热。大公主在被子里捂了一会儿,渴了。
她赤脚就下了床。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并不凉,光着脚走在上面,还挺舒服的。
水刚刚入喉,就听见吱呀的推门声,会不声不响进来的,只有宋初文。
大公主想起上次穿得少了,他就生气,这回,她光着脚下地,更不得了了……
“咳咳……”
一紧张,就把自己给呛着了。
大公主放下水杯就往床上跑,幸好门和床榻之间距离不近,且有好几道屏风相隔。
宋初文一进屋,远远地,就看见慕容萱做贼心虚似的,溜回了床上。
走得近了,看了看,才知道她刚刚应是下床喝水。
水杯里的水还有半盏多,显然没喝几口。
他一进来,她连喝水都没了胃口?
宋初文承认,自己先前确实不对,不该质问她,更不该给她脸色看。
现在,道理在她那边,她要和他生气,似乎名正言顺。
难道,他得和她道歉?
宋初文长这么大,没说过道歉的话,他边往床边走,边打着腹稿。
等停下的时候,措辞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靠在床头,手里一本书,侧脸柔和恬淡。
犹豫一会儿,正要开口,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怪不得慕容萱见了他就往床上跑,她刚刚没穿鞋。
那双绣花鞋整整齐齐放在床底下,一看就是桃红给放的,正常情况下,慕容萱脱了鞋上床,是不可能把鞋又给摆进去的。
这个发现让宋初文把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全给忘了。
他一言不发,直接把手探进被子里,逮住了慕容萱的右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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