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洛阳城,西面。
此地距城中皇宫甚近,自城西大门而入,一条宽阔的驰道贯穿半座城池,直抵皇宫侧门。
驰道两侧,有大片大片密集的宅院。这些院子占地四五百平,多是世家贵族的产业,便是深巷里的小屋子,也是官宦金屋藏娇的地方,起价惊人。
临近驰道的地方,还有一座高耸的塔楼,名唤镇岳塔。
传言中这座塔楼是前朝国师弘毅所立,是为镇压为害洛阳的妖魔。
前朝遗民对这一传闻多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没见过妖怪,更何况他们的后代,向来不把镇岳塔当回事,只在路过时候微微仰起头,瞧一眼破破烂烂的塔楼。
夜里风大,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抱着一卷发黑的棉被,从街道一头跑过来,一头扎进镇岳塔。
他从干枯的树下路过,忽然听到头顶穿过枝叶的奇怪风声,心里一紧,抬起头来,望见塔楼顶上赫然出现一道黑影。
乞丐慌忙揉揉眼睛,再去看时,那道黑影凭空消失。
肯定是眼花了,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他镇定下来,安慰自己,抱起棉被继续往前走。
只走出两步,一阵怪异的笑声在他耳背后传来。
乞丐登时张大双眼,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去看。
越是害怕,心里那个怂恿他转过头去的声音叫得越欢。
他终于忍不住,缓缓转过头,看到一片空荡的街道,有叶片在空中翻飞,根本什么也没有。
就说是自己吓自己嘛!乞丐稳定了心神,回头准备继续赶路,然而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吊挂在塔檐上白衣女鬼,正拉着长长的舌头对自己笑。
“鬼啊!”乞丐大叫一声,撒腿就跑,连棉被都不要了。
看着乞丐跑开的身影,白衣女鬼一把将散乱的黑发抹到后背,得意地笑起来。
她的笑声没能持续很久,塔楼第七层就现出一个人影,低声责备道:“阿蛮,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万一把他吓傻了可怎么办?”
“才不会呢!”阿蛮飞到第七层楼上,看到几个人站在跟前,小声辩解道,“这人手脚不干净,我在他身上嗅到不好的味道,所以才故意吓他的。”
楚昭阳站出来,继续责备道:“万一他把在这里撞鬼的事情传出去,引起江元的关注,那我们连这来之不易的塔楼都要丢失,以后的行动可怎么开展?”
“是,我知道错了,大不了我跟上去,向他赔礼道歉就是了。”
商灼君在一旁笑:“你要是再出现,非吓得他灵魂出窍不可。”
“才不会!”阿蛮瞪了商灼君一眼,施施然飘到楚昭阳身后,在手指上燃起一点绿火。
绿光十分微弱,勉强能照出七楼里各人的身影。
可以看到白雪和陆青鸣站在最后,商灼君背靠墙壁,楚昭阳站在窗台边上,而最怕鬼的吕一宾躲在陆青鸣左手边,不知因为什么,一副既害怕又气愤的模样。
他似乎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嗫嚅道:“青鸣,就是这地方了。”
陆青鸣没说话。
几人等了一会儿,直到前方一亮,吕一宾才跑过去,手指不远处一座大宅院,极小声地说道:“看,宴会快结束了。”
几人随即过去,目光集聚在那座挂满红灯笼的宅院上。
那便是宋府,宋贵妃的娘家。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宋家千金被天子相中,封为贵妃后,宋府上下也都跟着沾光,在城西的地位与日俱增,大有藐视城西一众贵族的意思。
特别是宋贵妃的哥哥宋春明,凭借贵妃在天子身旁吹耳边风,居然也当上了礼郎。
世事变动往往会导致人心的悄然变化。贵妃册封不足两年,宋春明一家本性暴露无遗,欺软怕硬,对同等的贵族官僚阿谀奉承,对平民百姓残酷对待。
宋春明更甚。
前些日子,宋春明在街上游玩时,瞧见一模样俊俏的姑娘,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此女,还暴打那女子父亲一顿,叫嚣着要当街侮辱女子。
此举记起民愤,上百人堵在宋府,要他交出人来。
宋春明胆子奇大,并不理会门外的百姓,若不是衙门碍于沸腾民声,出面劝诫,否则那姑娘早就成了他掌中的玩物。
不过宋春明并未因为有人阻拦而打消念头,等过了一段时日,城中百姓不再关注此事时,他带上一众家丁,扔下微薄聘礼,强行要纳那姑娘作妾。
今夜便是他纳妾大喜之时。
灯笼挂起,该入洞房了。
陆青鸣和楚昭阳对了个眼神,对其他人说:“吕兄且先回去,我跟昭阳前去即刻,其他人在外助威,一定要把声势搞大,吓住宾客。”
“吓人这种事情,我最会了。”阿蛮飘过来,“一会儿我就鬼哭狼嚎,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白雪点头,还提醒一句:“你们放心去吧!不过,一定要想办法让宋春明自己放人。”
“嗯,我心头自有妙计。”陆青鸣戴上青铜面具。
除去阿蛮,其余人也都戴上一模一样的面具。
他和楚昭阳飞到宋府屋顶,府中老少多已酒,无人注意到有人闯入。
敞开的堂屋里人声喧哗,屋里的来宾都是城西有头有脸的人物,约莫三十来人,满满当当地挤在一个屋里,划拳猜谜,好不快活。
宋春明也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他父亲在他耳边叮嘱一句,一会儿还有正事儿要办,他几乎要在酒席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离开堂屋,往左边厢房走去。
陆青鸣和楚昭阳跟上他的动向,悄然摸到贴满喜联的厢房顶上,掀开屋顶瓦片,静观其变。
宋春明在进屋办事儿之前,还不忘掐一把丫鬟的屁股,满脸淫笑,哈着酒气地对丫鬟们说:“不要急,爷儿早晚把你们给办咯。”
这两个丫鬟是宋夫人一手调教的,脾性好,面对此人虽一声不吭,却也耐不住他这幅下流模样,嫌弃地别开脸,把厌恶都写在了脸上。
宋春明好不自觉,又捏了一把丫鬟大腿。
他心满意足地推开门,从里面人傻乎乎地笑道:“小美人儿,我可把你给盼到了。”
大红蜡烛照亮的厢房里,一个手脚都被绳子捆住的女孩坐在喜床上,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开始奋力挣扎。
可惜绳子绑得十分结实,手腕都磨出了血,却没能挣开分毫。
宋春明醉醺醺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手放到女孩面前,抓起红盖头,猛地一下掀开。
女孩惊慌的表情便出现在烛光之下。
她嘴里被塞了一团红布,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泪眼,惊恐万分地看向宋春明。
“你不要怕,过了今晚,你爷俩的好日子就来了。”宋春明解开腰带,手脚笨拙,废了好大劲儿才脱去袍子,继续调戏那女孩,“嘿嘿嘿!爷一会儿就让你知道做女人的乐趣。”
女孩一个劲儿地“呜呜”叫喊,本就哭红的双眼里流出两行清泪。
看到这一幕,屋顶上的陆青鸣再也忍不住了,在胸前飞快结印,使出一道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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