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灼君二人离开帐篷后,陆青鸣跟着出去。
他就站在狂风中,目送那兄弟二人消失在纷飞雪片里。
风吹得他耳根子生疼,他吐出一口白汽,轻声问道:“白姑娘觉得,商灼君为什么想杀我?”
白雪应声从帐篷后慢步走出来,站到陆青鸣身旁,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她说:“或许他是望仙谷的人,而你师父留在望仙谷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你要取走那东西,他当然以命相护。”
“在下就更好奇了,他是如何得知我是天墟宗门人的?再则……”陆青鸣长出一口气,“我师父对河洛人有恩,划定望仙谷给河洛任,他怎会对天墟宗如此无礼?”
“你得去问他,而不是问我。”白雪转身离去,绕过主帐,进自己的帐篷去了。
陆青鸣再寒风里站了一小会儿,也回帐篷睡觉。
床铺和兽皮被褥被商灼君一刀切断,他只能谁在帐篷里的吊绳上。
说也奇怪,方才在温暖属实的床上,横竖睡不着,一落到麻绳上,反而睡得格外安稳。
一觉醒来,他照例坐在麻绳上打坐修行。
帐篷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小孩子的呼声在帐门前越来越热闹。
待他打坐完毕,睁开眼睛,才发现白雪已经坐在帐篷里了。
本来熄灭的火堆无柴自燃,火堆旁有两只粗糙的大腕,一只碗里盛满了羊奶,另一只碗只剩下一点残渍。
白雪把手放在火焰上烘烤,漫不经心地说:“商灼君那家伙,昨夜还内伤不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今天就要跟大伙儿出去狩猎。”
陆青鸣落到地上:“昨夜我试,过他应该不是被妖物所伤,体外没有伤痕,更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导致内力衰退,体力不支。”
“所以他哥俩撒了谎,借故留在这里?”
陆青鸣摇头:“我不确定,可是从商灼君的情况看来,又不像对牧民们别有所图。”
“若是有所图,该图的也是那个叫桑齐的小姑娘,难不成是图你?”白雪开了个玩笑。
陆青鸣猛然想起昨夜桑齐进来时,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商灼君立马变得温柔可亲,换了个人似的。
他问道:“今天的狩猎,桑齐姑娘也在?”
“不然呢?”
“那我们……”
“鲁都桑哈音把你当成救世主,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讨好你的机会。”白雪打断他的话,起身掀开帐门。
两匹黑马就站在帐门外,马鞍上系着一弓、一箭囊,箭囊里插满羽箭。
陆青鸣抓起火堆旁的大腕,喝光碗里的羊奶,大步走向黑马。
他一步跨上马背,将绝影剑系在腰间,对白雪笑道:“商灼君这个人,我想再了解了解。”
“也许他不是敌人,只是一个冲动的愣头青。”白雪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陆青鸣笑了:“白姑娘所见,与在下略同。”
白雪白了他一眼,望一眼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人群,轻声道:“呆子,万一我们所有的猜测都是假的,他就是想杀你,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昨夜他出招三次,第一招挥刀砍我,于暗处犹豫片刻,所以错过了袭击我的最佳时机,第二招正面冲刺,速度很足,可惜力量太弱,而且他并未使尽全力,所以被我轻易弹开,至于第三招,意在幻境中杀人,以他的修为恐怕很难做到,只是恐吓我而已。”
白雪冷哼一声:“真是个呆子,净替别人说好话,照你这么说,那他为何还要行刺你?”
“所以我要问问他。”陆青鸣抓起缰绳,斥马跑向闹哄哄的人群。
猲狙一除,草原上的雪狼跟小妖物就失去庇护,加上今日天气好,适合出游,正是狩猎的好天气。妖物横行草原的时候,大家战战兢兢的,连营地都不敢出去,而今妖怪已死,牧民们渴望释放压抑已久的天性,要在大草原上疾驰一番。
鲁都召集部落里的年轻汉子,邀请四个客人一起外出狩猎。
他有自己的想法,此举一是想除去猲狙存在时的晦气,二是想拉拢陆青鸣一行人,好让他们替部落除掉镜湖里的妖怪。
眼看着就要到春天了,人和牛羊都需要水源。
如果春天雪水消尽,不能到镜湖取水,人和牛羊便是不被妖物吞食,也会被活活渴死的。
鲁都把部落里最好的几匹马送给陆青鸣一行人,带上训练已久的猎鹰,誓要让大家开心。
他相信客人们会理解自己的一番好意。
如果客人赴约,也就等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如果没来,则是委婉的拒绝。
这层意思再简单不过了。
他骑着陪伴了自己七年的老马,手挽旧弓,一个人等在兴高采烈的青年中间,多少有些寂寞。
终于,他看到桑齐带着商灼君过来了,王石也换上草原汉子的大袍子,笑呵呵地跟在商灼君身后。
主帐旁边也起一道雪沫,一袭白衣的陆青鸣驾马奔来,只那个叫做白雪的少女没有出现。
想来是中原女子性情柔和,不喜杀戮,对狩猎不感兴趣吧!鲁都桑哈音很快找到理由安慰自己。
人一到齐,他就吹响号角,让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前开路,奔赴珞格尔盆地。
那地方是科尔沁的中心,也是雪兔、雪豹最长出没的地方。
鲁都桑哈音年轻的时候,时常和朋友们在珞格尔盆地狩猎,每次都大获而归。
他希望这次,双方都会收获各自满意的成果。
抵达珞格尔盆地之后,以桑齐为首的一众人朝南而去,以鲁都为首的一行人往北面狩猎,双方约定日落时分回营地大旗下汇合,比比谁射杀的猎物更多。
不出意外的是,商灼君和王石跟随桑齐南下,而陆青鸣则跟随鲁都的步伐北上。
对陆青鸣而言,雪地狩猎充满了新奇感,他迫不及待地驱马前进,很快就把鲁都等人甩在身后。
苍苍雪原,只他一人在纵情奔驰,这种驾马奔腾的感受比御剑飞行还要刺激。
不过他有意往南面靠近,与此同时,商灼君也偏离队伍,向北面奔驰。
飞翔在草原上空的猎鹰会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
南北各有一匹骏马在雪地里飞驰,马蹄在积雪里画出一条细线,两条细线在地上画出一条极大的弧线,渐有交汇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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