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苍穹上传来威压且低沉的声音，就好像闷雷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山脚下的小娃娃，不想死在我的剑下，就赶紧回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其声之中包含着一丝不容侵犯的意味，欲让姜空退却。
姜空仰天望去，顶着他的气息大喊：
“前辈！我只求两株灵药救人，恳请前辈相助，姜空必不忘前辈的大恩大德！”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冷冷的一句话。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关，我已不问世俗事你回去吧。
以你这羸弱的身子强行上山，唯有死路一条！”
姜空咬着牙，倔强的看着天空，怒吼道：
“今日我就算是化为血泥，死在你的气息之下，也要上这黑鱼峰，将灵药采回来！”
“你大可一试。”
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再说话。
姜空拳头紧握，通体血肉之中的气力爆发，强行撑起身子抵抗住这股威压的侵蚀。
他伸出自己的脚踏上了石阶，浑身血肉猛地震颤。
每一点的前行都承受着血肉甚至是灵魂上的巨大痛楚。
姜空咬着牙，即便是在如此强大的气息之下还是挺直脊梁，一点一点的登上通往山巅的路。
黑鱼峰的绝壁上，一道盘坐在云雾之中的身影微微睁开了双眸。
那一双眸子异于常人，呈现出一片金黄。
他看向云海之下，那原本风云不变色的苍老面孔浮现出了一丝丝动容。
黑云峰高三千丈，登山长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九九之数，一阶不多，一阶不少。
每登上一层都会多负重一丝，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让人慢慢溃败。
姜空的浑身骨骼都在作响，剧痛让他失去了感知，一滴滴汗水从他额头上如雨打落。
面对着这看似绝望距离，他靠着自己的意志一步又一步的走上去。
苏止幽见到这蹒跚的身影，美眸中浮现一丝骇然。
“这小子……”
一时间，就连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就是在这样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之下，姜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山路中。
第一百阶，姜空浑身开始赤红一片，血肉隐隐开始膨胀欲要撑裂。
他调动真气不断抵消着这股可怕的威压，继续逆行而上。
第一千阶，他的七窍开始流血，身上已经好几处布满了细密的血口。
殷红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整个人化为一尊血人，护体真气也已经爆碎大片。
他开始动用丹神鼎与不灭火的力量支撑起身子挺下去。
第一万阶，那覆盖在他身体上的金鳞蟒身开始缓缓掉落鳞片。
就算是金鳞天蟒火都无法将那气息彻底焚尽。
“小子，放弃吧，你永远无法上来的，这就是你与我的差距，天与地的差距。
只要我想，你就永远无法出现在这山巅之上！”
“我如果退却了，谁还能救她！哪怕我死，哪怕你将我碾碎，我还是要上去。
只有到了山巅，我才能有一线希望！前辈！失礼了！”
他狠狠的跨出去一步，这一步之下，威压就像是压到金鳞蟒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的一声震响，大片金鳞飞起，姜空一口浊血吐出来，五脏六腑钻心的疼！
他的视线隐隐约约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艰难的站立起来，继续踏出去。
他身上的血口越来越多，骨头的做响声也越来越大。
可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留在背后的石阶越来越多。
一万阶、两万阶、三万阶……七万阶、八万阶，九万阶！
姜空气息越发的衰弱，生命之火已经开始变得越发的暗淡。
他只留下了意念支撑起朦朦胧胧的意识。
回忆起徐秋水在灵云山就他的画面，回忆起天炎地脉下她挺身而出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掌。
姜空咬破舌头，用剧痛刺激自己，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
抬头便是不见底的道路，远方的云海迫在眉睫。
大风猎猎，姜空大吼一声，面不改色一步再度跨出！
砰！
一缕鲜血狂飙，溅落四方，但是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他自残般一步步走上，身上的鲜血已经在山路下留下一条赤红色的痕迹。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就连那个老者都是叹了一口气。
面对着隔着这么多境界差距的强者气息，能够上九万阶台阶，这背后的痛楚让人头皮发麻。
可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样上来了，就像是背负着无法卸下的使命。
苏止幽一步跨出欲要前去救姜空，就在这时，其周身的无数残剑爆发出一道嘹亮的剑鸣。
她面色大变，连忙后退，只见她的前路瞬间割裂出密密麻麻的剑痕。
这些剑痕汇聚成一个字：磨。
“磨？”
苏止幽美眸张大，惊讶的看着远处的山巅。
虽然她看不见老疯子的存在，但是能够感觉到自己与姜空都在那个老疯子的视线里面。
“难道你真的突破那种境地了吗？”
她喃喃道。
姜空还在石阶上前行，此时他的骨头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隐隐有碎裂之势。
那山巅距离眼前越来越近，很快只剩下最后几百个石阶。
慢慢的他脚骨断裂，整个人被压垮在地上，只能够用手撑着身子移动。
到最后，两只手掌上面全是大片血迹，连血中骨头都能够看得清。
他咬着牙，眸中竟露出一丝疯狂般的喜悦之色。
九万九千七百阶，九万九千八百阶，九万九千九百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阶！
他已经忘却了自己如何爬上来，也忘却了浑身的痛楚，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感受着身处云海的微凉，他微微一笑，用全身的气力爬完了最后的十阶。
在他登顶的一刻，漫天威压消散，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还……还请前辈赐药！”
姜空颤抖着声音道。
老者一巴掌抓住姜空将之扔在半空中，其双手化残影点下。
指影如梭，一道道指劲犹如长剑一样打入姜空浑身各个位置。
姜空感觉到自己如若万剑穿心，剧痛感加剧，不过却发现经脉竟在被一股股剑气扩宽开来。
那些在石阶上被威压逼出来的淤血被一道道剑气冲散开来，逼出体外。
姜空张口一团淤血吐血，溅落在地，浑身的伤口之中溅射出一些深埋在血肉骨骼中的杂质。
他感觉到身体越发轻灵，经脉真气都极快流淌。
老疯子袖中突然摸索出一颗金色的丹药猛地塞入姜空口中。
一下子丹药化为浑厚的丹力滚滚涌向四肢百骸。
那些断裂的血肉、骨骼、经脉此时在一点点的修复！
姜空的身子被一股子巨力挪移出去，落在云海中的一块石头之上。
他当即盘坐下来，感知着体内的变化，顿时露出一丝惊骇之色。
那浑身的骨骼表层出现了一抹玉色的光芒，较之之前更加的刚硬。
而经脉亦是如此，散发出了淡淡的金芒，比之以往坚韧三分。
他就好像在进行一次蜕变一样，在那丹力席卷九死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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