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曲侍郎府停下来的时候,曲莫影头上不轻不重的被打了一下,茫茫然的抬起头,愕然的看到裴允浚那双微微眯起来的眼眸,看着眼前这张俊丽的脸,一时间有些头脑发昏,不知身在何处。
再看了看左右才想起她之前上了裴元浚的马车,而后又在马车上睡着了。
原本后脑勺上痛的尖锐,眼下却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尖锐的刺痛,感觉好多了。
“怎么,不想走了?”裴元浚挑了挑眉,斜靠在身后的榻上,眸色迤逦,鼻翼边是少女清淡的香味,很清,但却很好闻。
“到了?”曲莫影脸莫名一红,急忙会直了身子,长长的秀发立时散了下来,零乱的披了一肩。
这模样下车,可是会让人各种猜测的。
“自然是到了!”裴元浚伸手拿过一顶帷帽,把曲莫影的头上一戴,下垂的帷纱长长的拖到身后,正好把她的秀发也掩实在里面,“七巧节的那天,别忘记了!”
曲莫影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愣愣的看向裴元浚。
“怎么,忘记了?”哧哧的笑声,带着几分妖娆,象是要挠动谁的心,特别是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多了几分暧昧。
曲莫影急忙摇头,隐隐间似乎有一段说话在脑海中,只不过让她一时间以为是梦境。
“先下去吧!”裴元浚看着她的模样,越发的觉得有趣起来,伸手在她的发顶按了按,把她的秀发又弄乱了几分。
曲莫影急忙起身,掀开帘子,雨冬已经等候在外面,扶着她下了马车,马车帘子落下,转向离去。
定了定神,曲莫影转身进了府门。
“四小姐,您终于来了,太夫人都等了许久了,您没事吧?大夫也等着了。”吾嬷嬷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曲莫影从马车上下来,急忙上前道。
“祖母知道了?”曲莫影诧异的问道。
“大小姐回来说的,说四小姐跟人撞车了,太夫人不放心,让老奴候在门口等着,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四小姐一直没来,奴婢正想着去禀报太夫人。”吾嬷嬷道,看了看曲莫影戴着的长长的帷帽,心里有些慌,难不成撞的都见不得人了?
可是大小姐说还好的!
“方才在马车上,弄乱了头发,一时间不便见祖母,我先回去梳洗一下,再到祖母处,麻烦吾嬷嬷先回去通禀一声。”曲莫影柔声道。
“好,好,老奴现在就去,太夫人一定是等的很急了。”吾嬷嬷连声道,回头匆匆的回去禀报了。
曲莫影带着雨冬先回了浅月居,趁着雨春替她梳理秀发的时候,才知道她方才在马车里睡着了,这一睡睡的时间有些长,其实马车之前就已经到了曲府的府门前了,可后来又绕到外面去转了一圈。
从时辰上来说,晚了曲雪芯一个时辰,也怪不得太夫人要着急了。
梳理头发的时候,雨春帮她看了一下,说还好了,没那么厉害,替她小心的把秀发梳理上,插上一支简单的簪子。
等带着雨冬过去的时候,太夫人先让大夫帮曲莫影看了看,大夫说没什么才松了口气。
等大夫离开,太夫人才问曲莫影发生事情的究竟,知道果然象曲雪芯说的,又是封阳伯府的人,怒极反笑,“好……真是好啊,封阳伯夫人这是真的跟我们杠上了,之前的事情,我还想跟她讨要一个说法呢!”
太夫人也是有脾气的,就算封阳伯府是京中有数的世家,太夫人也忍不下这口气。
“祖母,您别生气,这事看起来是个意外,言小姐撞的不轻,额头也破了皮,还出血了。”曲莫影安抚太夫人道。
“她撞伤了?”太夫人还不知道言玉娇伤到了,这时候一听也很意外,脾气和缓了下来。
“是的,伤的不轻,之前还去了医馆。”曲莫影点点头。
太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听这话也知道这事恐怕怪不到谁的头上,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但是想起封阳伯夫人之前做的事情,气又不打一处来。
之前何三公子还没有出事的时候,这位封阳伯夫人还会派人来问问,自打何三公子出了事之后,封阳伯夫人就再没消息,所以一听到封阳伯府的人,才这么生气的。
“那位救了你的公子是哪里人?住在什么地方的?得让你父亲上门去谢过才是。”太夫人一听不是封阳伯府故意的,也就不再说这事,关注到另外的方面,之前曲雪芯说的时候,也说的不清楚。
“那只是一个路人,当时忙乱之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祖母,我以后会留心的,如果再遇到这位公子,必然请父亲上门相谢。”曲莫影笑道。
“对,总不能让人说我们忘恩负义,救了你连个谢都没有。”太夫人连连点头,遇到事情的是曲莫影主仆,当时没问清楚,眼下也找不到人,只想着他日有机会见到,必然是要重谢的。
“祖母,我知道的。”曲莫影柔声道。
太夫人看她娇怯怯的样子,不由的又心疼起来,拉着她的手按她在边上坐下,又问是不是撞痛了,曲莫影一一含笑回答,看着倒不象是有什么事情似的,太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曲莫影吓的不轻,给吓伤了。
听马车夫说马脚都被砍落下来的,一般的世家小姐哪见过这个,没吓晕过去就不错了。
这个孙女看着极柔弱,性子倒也坚韧,太夫人暗中连连点头,同时又极无奈。
听二儿子说,影丫头进郧郡王府是肯定的了,郧郡王那边都已经给了这么大的“明示”了,眼下孙女如果真的是柔弱之极的性子,进了这种地方该怎么活,幸好,幸好这性子不象这长相。
四个孙女,原本以为最柔弱、最让人怜惜的是这个小孙女,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孙女可不象那种柔弱之极,却没什么用处的深闺弱质闺秀,但这样也好,至少到了郧郡王府,或者以后去了宫里,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欺负。
太夫人心里暗暗思量,得找燕嬷嬷好好谈一谈,有些事情她之前隐隐猜测,但又想当着不知道,眼下看起来却是不能了。
曲莫影陪着太夫人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回去休息了,这次撞的不轻,虽然后脑勺揉开了淤青,但终究还是伤到了,回到院里之后,也没用午膳,直接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
“太子殿下,奴……奴婢……”斜风哭的梨花带雨,匍匐在裴洛安的脚边,头上的秀发都纷乱的披了下来,看着极是可怜。
“出了什么事了?”裴洛安看了看哭倒在地的斜风身上,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最近事情不少,他也烦心的很。
这时候看到斜风也没有多少心情。
因为何三公子的事情,裴玉晟以为是自己的人捅出来的,这两天也给自己捅了不少的娄子,甚至又有人开始拿太子妃的事情说事,说太子妃的嫁妆还有很大一部分在自家手上,他已经催季悠然快点把事情办妥。
斜风已经去季府给季悠然办事,他是知道的。
比起季寒月才死之时,自己的好名声,裴洛安知道京城里现在有人已经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怀疑他对季寒月的感情。
这让他很是烦燥。
“殿下,曲四小姐欺人太甚,她……她……居然把奴婢打成这个样子。”斜风还在告状,伸手指了指她的脸,脸上还有巴掌印,雨冬下手不轻,到现在已经是午后了,还没有消肿。
“有什么事情去找侧妃说。”裴洛安很不耐烦,他才回到府里坐下,斜风就冲了过来。
他哪有心情去帮一个通房丫环解决这种小事。
“殿下,侧妃娘娘说这事得让您看看,奴婢这才等着您过来,曲四小姐是太子妃的表妹,在季府也很是趾高气扬,奴婢就只是帮着侧妃娘娘送份太子妃的帐贴过去,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的好象她才是太子妃似的。”
斜风很会告状,知道太子对于这事也很关注,一上来就把曲莫影往阻碍太子办事的方向拉。
至于季悠然处,她当时就简单的说曲莫影打了她,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也没说起因是簪子,只是说会向太子殿下告状,季悠然以为是帐本的事情,这事季悠然原本就心虚,也就没理会她,让她自去找裴洛安就是,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埋下了祸根……
季悠然甚至还鼓励了斜风几句,让人给了斜风赏,把斜风捧的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太子殿下这一次给她出气,这以后在太子府里,就没人再敢惹她了。
这也是斜风借故发挥的一个重要原因。
“曲侍郎府上的四小姐?”裴洛安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问道。
“对……就是这位曲四小姐,还是太子妃的表妹的那位小姐,之前也来太子妃灵前的,她眼下是看不上奴婢的,说奴婢侍了二主,又骂奴婢……还把奴婢头发上面的簪子也拔了下来,那是太子妃赏给奴婢的,现在太子妃没了,奴婢就当是个念想,可现在没有了,这让奴婢……奴婢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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