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还请王副将全当没有见过。”顾居安挡在顾小面前，看着欣颜语气沉沉。
欣颜上下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可以。只是……这位姑娘我似乎见过的。”
顾居安瞳孔微缩，遮掩般开口：“军中人数众多，见过与舍妹相似的人也不足为奇。”
可这军营里都是些糙糙的热血汉子啊，哪有长得如此光洁白润的人物。何况，她也没说是在哪见过，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嘛……
“这么说，顾郡守的妹妹平日里就在军中？”欣颜直接发问。
顾居安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语言漏洞，懊恼地皱了下眉，再看向欣颜时眼里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意思。
欣颜：“！？”
大可不必。
“舍妹贪玩，即日起我会将她带回府上好生看管，王副将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好。”
站在他身后的顾小却在他说要将她带回附院看管时，来了气焰。
“我不跟你回去！”顾小偏头对着顾居安，声音不大却刺耳。
随后又在对上欣颜的眼神的一瞬，立马半低下头收起气焰，躲在了顾居安后边。
欣颜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顾居安身后露出的灰色衣角。
“王副将请回吧。”顾居安目光向前，紧盯着她。
“顾郡守稍安”，欣颜勾起了唇角：“末将记得令妹，却不是在军营里见过她，而是……在稻城的比武大会上。”
闻言，顾居安目光一凝，脸色顿时犹如寒冰，他侧过头看向身后：“梦西，你究竟还有什么是瞒着哥哥的？”
“梦西？我记得…你是叫顾小。”欣颜的眉宇沉了下去。
顾梦西闻言脸色一白，眼神在顾居安和欣颜的脸上来回看了几眼，两只小手捏在一起往前走了一步。
她穿的是普通布甲军的灰布衣物，脸上是泪痕混杂着一些淡灰色的脏污，一双眼睛如紫葡萄般水灵，此刻正有些紧张。
“梦西有错，还望王副将恕罪。”她诚恳地说，“前段时间西临来犯，哥哥将我遣送出雁门，至稻城，我偷偷离开了。后听闻稻城正在举办比武大会为陛下招募人才，我混在人群里观察了几日……然后…那日挑战了王副将。”
越说到后面，越是底气不足。
欣颜也算是听出来了，顾梦西在擂台看比赛那几日也想去挑战，奈何秦刀武力值太强，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一日，就是觉得她能力差所以才敢发起挑战的。
可惜以失败告终，于是今日相见才显得有些心虚吧……
“顾小确是假名，我叫…顾梦西……梦西决不是有意想要欺瞒王副将。只是装作男人我总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住嘴！”顾居安打断了她。
“我不！哥哥！凭什么只有男子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而女子就不可以？！”顾梦西表情坚毅，语气铿锵有力。
欣颜的确没有料想到，一个柔弱的凡间女子也有这般参军的决心。
只是保家卫国，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做决定才是。
“我并非不让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你一个小女子在军营里岂不是添乱？”顾居安也有些急眼了，说话也不再顾及一旁的欣颜。
“我已随军几日了，这还不是好好的？！要不是被你认出来，我明日就能跟着一起上前线了！！”
“啪！”
顾梦西的脸偏向了一边，她慢慢将脸转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打她的男人，豆大的泪珠瞬间从眼眶滚落。
“哥……你打我……？”
顾居安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有些无措和慌乱。
发生的突然，欣颜也不禁僵在了原地。
顾梦西死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瘦弱的肩膀不受制地轻颤。
这样的场面，欣颜是头一次经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作。
少顷。
调整好了呼吸，顾梦西才仰起头来，她光洁细腻的皮肤上已赫然多了几个狰狞的红痕。
看来顾居安方才下手是没有控制力道的。
“哥哥素来疼爱梦西…今日这般…倒是头一遭……”顾梦西声音比之前更加哽咽，满是委屈，“哥哥与梦西从小相依为命。是兄长，亦是父亲。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不懂梦西呢……”
顾居安闻言抿唇不语，眼眶泛起殷红，整个人如同一尊石像般，只看着她，却一动不动。
嘴角的弧度泛起苦涩，顾梦西侧身，几步越过欣颜，掀起帘子就遁入了夜色之中。
欣颜略伸手往她离去的那个方向指了指，“诶……”
回头再看向顾居安，他却仍保持着那一个动作，想被施了定身法，眼神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欣颜前后看了看，有些犹豫不定，片刻过后才向门口追了出去。
顾梦西边哭边走，实际速度并不快，欣颜很快就追上了她。
“顾梦西。”她拽住了她的胳膊。
顾梦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偏头看向欣颜。
那双眸子在月色下清亮无比，泛着些许水光，参杂着不甘和委屈，还有些许愤怒，看得欣颜眉心一跳。
“你要去哪？”
“你管不着。”她将手从桎梏里抽出，再次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这里是军营，还有，想清楚你的身份！”欣颜的语气里少见的也有了一丝怒意。
顾梦西脚步停住，却依然没有转身。
欣颜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女孩垂着脑袋，身体依旧在轻颤，时不时抬手抹几把眼泪。
“顾梦西…嗯……如果你想的话，天亮之前可以和我谈谈。”欣颜尽量放软了声音。
“去哪？”她的声音闷闷的。
“嗯？”
“这里是军营，现在是晚上，而我又是一个女子，我们去哪里谈？”她抬起了头，脸上其余的情绪已然无法捕捉，只剩下了眉眼里的倔强。
欣颜看着面前鼻尖通红，比自己矮上少许的女孩，有些怔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嗯……我的营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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