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妧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道：“怎么，你莫不是忘了，是谁先挑事儿的？”
李嫤打心眼儿里的认为今天这事儿是李妧的错儿，若不是李妧，那些夸奖、瞩目，都是她的！就是谢安的称赞，也是李妧抢了她的！
她从未见过谢安这样的郎君，一见便倾了心，想到方才在赏花会上，李妧站在谢安的身边，挨得那么近，她便嫉妒的仿佛要发疯。
若是没有李妧，那些原本说不定都是她的！
李妧把她的东西都抢了不算，现在害她阿娘受了这样的委屈！
她心中恨毒了李妧，虽然泪痕满面，听到李妧尽然还敢反驳，恶狠狠的转头瞪着她，嘶喊道：“要不是你在赏花会上说那些话，事情何至于此？我们家又怎么会丢人，怎么会糟人耻笑？”
李妧听到她这样的强词夺理，简直都要被气笑了：“照你这样的说法，你污蔑我阿娘，又想要借此来侮辱我，我就该活活的受着？”
谁知，李嫤却是一抬头，肯定道：“没错！你若是闭嘴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一大堆，也不会害得父亲丢人！”
李妧听到她这番话，简直觉得同她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因而只冷哼一声，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我阿娘！”
“那你就可以把那些话说出来，叫人家都觉得我李书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辈？阿妧，你可曾想过，你说的那番话，会让外人如何看待我？”原本听着这姐妹二人争吵的李书，听到李妧的话，仿佛失去了耐心一般。
原本，李妧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暗暗的告诫自己，今日做的那些事儿，已经够出格的了，若是李书要责罚，或是说些不好听的话，千万忍耐，不能再激怒他。
可是现在，她听到李书说得话，却还是没有忍住，呛声回道：“难道不是？我若是忍气吞声，别人又当如何看待我阿娘，如何看待我？我说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我阿娘！”
她一口气说完，看着李书越发难看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
若不是李书说的那些话，她也不会这样的冲动。
难道他的心里不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当年，便对救命的恩人恩将仇报，哄骗到手，又不曾善待，过了十几年，却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还这样的理直气壮？
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李书脸色沉得仿佛都可以滴出水来。
他虽然声音平淡，可是却并不叫人觉得平静，反而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就是站在门口的文碧，都听得出来，只怕李书已经气急了！
李嫤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儿，好歹还有徐氏在一旁护着，身后还有一个外家顶着，李书就是再气，也不会罚得太狠了。
可是李妧却不一样，她孤身一人，什么依仗也没有，这样顶撞李书，定然要吃亏的！
文碧面上露出着急的神色，恨不得自己有隔空传音之术，好劝一劝李妧，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服个软，回头再计议。
可惜李妧听不到她的心声。
她的理智亦告诉她，这个时候应当服个软，可是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阿娘那哀伤憔悴的脸庞，她又觉得，自己为了阿娘辩解，何错之有？
李妧深吸口气，脸上浮现出倔强的神色，坚持道：“我没错。”
“好，好好好，好得很。”李书气急而笑，他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阴鸷的瞪着李妧，一口牙仿佛都要咬碎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向前，高高的抡起胳膊。
‘啪’的一声，李妧摔倒在地，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这动静，吓得那边抱头痛哭的母女，都害怕得噤了声。
可李妧却是一声不吭，甚至，她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弹了弹衣裳上沾上的灰。
她忍住一边脸庞的刺痛，轻轻掀起一个微笑，看向李书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说‘难道你就这点儿本事了么’？
李书气得嘴边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被她这样以眼神挑衅，李书心中的怒火燃烧得越发的旺了。
他抬起胳膊，又要重重的打下去。
李妧不闪不避，倔强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此刻狰狞的面孔刻在心里。
正在那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从外头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仆从，喊道：“郎主！”
李书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路，僵持了半响，愤愤的收回手，不耐的看向那仆从。
“何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郎主，外头有仆从，自称是来自陈郡谢氏谢家的家仆，代主人来赠一物。”
“什么？”李书听闻此言，原先的怒火都被吃惊给冲淡了大半。
在晋朝，陈郡谢氏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这样的人家，平时想要攀附，却都还苦于没有门路。
他更是从来不曾想过，以他的地位，能跟陈郡谢氏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眼下，这陈郡谢氏却主动上门，还带了礼物？
来不及多想，李书当即便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即便对方来的只是一个家仆，而他作为一家郎主，却丝毫不敢托大，生怕让陈郡谢氏的人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待在前厅里看见谢氏的家仆，李书心中更是折服不已。
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仆人，可是身上这举止风度，便是一般的士族之子，只怕也是比不上的。
由此可见，陈郡谢氏是一个什么样的风度。
李书去了前厅待客，却没有交代李妧等人可以先行离去，一行人等便仍旧站在书房等候。
徐氏今天丢了这么大个人，在一旁仍旧伤心着，尚妪强忍着自己的伤痛，正低声的安慰开解着。
而李嫤，看到李妧脸肿得老高，只觉得解气得很，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只顾着嘲讽李妧。
李妧冷着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为所动，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方才一时冲动，后果已经造成，该怎么化解才好？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不知不觉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李书回来了。
李妧心中亦是有了主意，正要说话，没想到李书却先开了口。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妧，眼中有着疑惑、算计：“你同谢安是怎么回事？”
语气里也没有了方才的暴怒，反而变得有些不正常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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