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娘一向最是知节明礼，”段云起听明白了裴清牧语气中的抗拒，自嘲地笑笑，“裴姑娘想要同我保持距离，不过我没出息却总是舍不得……”
段云起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裴清牧微微蹙眉的模样，似乎是不想要将他的话听完：“段公子……”
“无论如何，”段云起不想听裴清牧再说出那残忍而不自知的拒绝的话，“今天之后我会安守本分的，裴姑娘放心，不过今日这些话我还是想要说出来，且让我就真的任性一次。”
像是段家这样的人家，段云起这样的世家公子，从外面瞧着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可是直到现在段云起才恍然大悟过来，这世间之事总是有舍有得，他得到了一些哪怕自己不愿拥有的东西，最终却也只能落得个连纯粹喜欢一个人也只能称作任性的下场。
“还有什么话段公子就说吧，”裴清牧软了声音，终究是让段云起将那些或许本就不该说出来的话说了，“我都听着……不过日后，还请段公子能看到林小姐的好。”
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她先去靠近，倒是害了他。
段云起苦笑一声：“一直是我不好，当年裴家因着裴家的事让裴姑娘这些年一个人背负了深重的仇恨……”
“不管你的事，”裴清牧抬眸，“不管段公子的事，这是裴家的事，是我的事，段公子千万别道歉。”裴清牧不需要段云起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什么都不欠她的，反倒是她为他们添了许多麻烦。
“这些日子我倒是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我能一早就发现裴姑娘的苦衷，能同裴姑娘一起面对仇恨，站在裴姑娘的身边，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段云起的眼睛微微失神，没有回应裴清牧方才的话，“那今天裴姑娘心中的人又会不会是我？”
他后悔了，当初最先发觉处裴清牧的不对劲的时候，他不曾想过她或许的苦衷，不曾站在她的身边给她鼓励，反倒是疑她查她，生生将她推了出去，现在他很后悔。
“那个人会不会是我？”段云起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可怜的祈求以为来。
不过裴清牧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发生，她不是个喜欢用这样假设来否定现在的人，况且无论如何现如今若是给他希望，就是在害他，害他惦念后悔。
“不会，”裴清牧声音清冷，一双莹亮的眸子直视着段云起低垂的眼，“我同段公子没有这个缘分，我当初只是苦于在京城中孤立无援，所以才来结识段家兄妹，我对段公子会有感激也会有愧疚，就是不会有愧意思，不管是有没有谢陌安，也不管是当初段公子的选择究竟是如何，所以段公子还是不要再多想了，珍惜眼前人才是。”
“清牧……”段雨霏自然是知道裴清牧的这话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让段云起死心，不过听着心里还是略有异样。
“我明白了……”段云起侧过身子点点头，“我果然不是那个人，不过还是多谢裴姑娘告诉我。”段云起笑容勉强，一双狭长的眼眶通红，甚至唇角那抹勉强的笑意也快挂不住了。
“段公子，”裴清牧叹了口气，“是我不是那个人。”她不是她的良配。
亮红却是落寞的身影转了过去，缓步走出了亭子，不过却是停步在了几步远的地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清牧……若是有来世，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段云起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背着身子想要得到身后之人的肯定，不过等了半晌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来生她也不愿许他。
裴清牧看着段云起的步子变得快了起来，在大堂之前顿了顿挺直了腰杆走了进去，俨然是一副潇洒公子，如意郎君的模样，仿佛重获新生。
“哪怕是给他一丝希望呢？”知道看不到段云起的声音后，段雨霏才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说道，究竟有没有来世谁也不知道，这随口的一句话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若是给他一丝希望，或许他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承诺和希望都不是能随便给的，他能想明白最好。”裴清牧收回有些酸涩的眼睛，回头的时候却是瞥见了不远处一抹墨绿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在那里朝这边看着，也不知道究竟是看了多久。
段雨霏顺着裴清牧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疏疏朗朗立在不远处的谢陌安，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嘴角的笑意却总让人觉得像是刀刃一般刺了过来，叫人看得发冷。
段雨霏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看样子谢陌安方才怕是见到了段云起跟裴清牧说话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不过这面上虽说是在想着，却很是不好看。
虽说方才实在是也没有发生什么，不过不管是段雨霏还是裴清牧都总是觉得心虚得很，总觉得不敢直视谢陌安那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光。
裴清牧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光，实在是也不知道自己这阵不知名的害怕感是从哪里来的。
谢陌安款款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在场几人的的心上。
“聊了什么？”谢陌安的声音微冷，不过还是贴心地将裴清牧搀扶到了一边坐下。
裴清牧的身子有些僵硬，对于谢陌安的话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是觉得有种奇怪的被捉奸的感觉。
在段云起的事情上，谢陌安向来是个小心眼的，刚刚虽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甚至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也是必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或是不恰当的举动，不过谢陌安这么一问，裴清牧就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该怎么回答这话。
“没、没什么……”裴清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紧张什么，不过还是可耻地结巴了。
“是吗？”谢陌安挑眉，一双桃花眼不慌不忙地落在裴清牧和段雨霏的身上，带着一股威仪地审视意味，让人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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