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裴清牧也温和地笑笑，“以轻水姑娘的琴技向来都是受人追捧的，倒确实是不必做那些个自轻自贱之事，往后也望轻水姑娘能觅得心意两全的良人。”
这回倒是轮到莫轻水惊讶了：“岁安公主觉得我是应当受热追捧的？”她虽说是琴技高超，冠绝古今，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卑贱，虽说时常都有人相邀去府上演奏，不过却也是当做一般伶人对待，好似她天生就是该这样低人一等，为奴为婢。
“轻水姑娘可曾知道我的身世来历？”裴清牧自然是知道莫轻水在想些什么，不过当初在浮水边上，她可是见到过许多人在追随着她的，“轻水姑娘应当是知道我爹爹裴江远的，陛下亲封的‘天下第一商’富可敌国，受尽了人们的追捧爱戴，可谁也无法反驳的，这世间千百年来士农工商的地位都是牢不可破的，照理来说就算是将生意做成这样，商人仍旧不会是受人尊敬的，可偏偏我爹爹就不愿意自轻自贱，也是因着他的行为，雾国商人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地位。”
裴清牧这话是掏心掏肺之言，虽说是在劝解这莫轻水，不过自己倒也是想起了裴江远，心中无尽地怀念。
莫轻水闻言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从她出生至今，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连季修宜这般自称爱琴之人，除了欣赏她无与伦比的琴技之外，从心里也都是瞧不起她的，不然上次在宴会上也不会一言不发了。
“我……”莫轻水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这样一番话，不过却是从心底里开始明白过来，谢陌安那般的人中龙凤，究竟是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商人之女，这或许就是原因吧。
“轻水姑娘应当是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裴清牧笑了下，“或许让姑娘后凭借着一人之力改变整个伶人的地位有些困难，不过姑娘应该是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的。”
“轻水……谢过岁安公主。”莫轻水的眼睛酸了酸，想要朝着裴清牧行礼。
“罢了，”裴清牧连忙过去将人扶了起来，“也无需称我什么岁安公主了，这也不过就是一个抚慰的虚名，不必太过在意，就唤我清牧吧。”裴清牧轻快地说道。
“好，清牧，”莫轻水想了想，“方才世子殿下说若是清牧闲着，我倒是可以来陪陪清牧，若是清牧愿意，我还可以教清牧抚琴。”
“一言为定。”裴清牧眉目舒展着回应道。
季修宜在下面等着却也并不着急，见到两人下来之后先是仔细地看了看莫轻水的神情，不像是生气或者伤心，反倒是瞧着有些愉悦和释怀的样子。
“谈好了？”季修宜自然也是以为莫轻水找到裴清牧是为了谢陌安的事情，不过看样子怎么两人倒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好了，”莫轻水笑着回答道，“清牧还说我有空便可以去寻她玩呢。”
季修宜有些意外地看了裴清牧一眼，该说不说，陌安兄这个夫人虽说真是有些会惹事，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别的魅力，莫轻水一贯是不与人亲近的，这一点他是比谁都清楚。
其实继续以从来都没有弄明白过，一直以来都不是莫轻水不与别人亲近，而是旁人听闻她伶人的身份大多都是不愿同他走得太近也只有他这样不多在意身份，随心所欲之人才真正地能留莫轻水在身边，也算不上是明白莫轻水这个人，只是当做一个风雅的物件罢了。
“若是这样的话，本世子在轻水姑娘这里怕是要失宠了。”季修宜打趣地说道，再看向裴清牧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玩味。
“世子说笑了，”这季修宜一贯是吊儿郎当，裴清牧也便答得不认真，“世子殿下若是愿意，也可以来谢府。”方才季修宜还说若是裴清牧闲的无聊，可以去到他的画舫上消遣，这话又是被她抛了回来了。
季修宜心中腹诽，谢陌安这夫人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放过的。
送走了季修宜和莫轻水，裴清牧方上得楼去，那边金安就过来告诉裴清牧，说是裴清醒了，裴清牧脸上方才还在思量的神情隐藏了下去，便跟着金安去到了裴清所在的包厢内。
裴清一双杏眼通红，抱着腿发着呆，就连裴清牧和金安进来了也都像是没有察觉到，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仍旧是楚楚可怜，仍旧是弱不禁风。
裴清牧此时却是突然想起了莫轻水的话，这人确实是有意思，玥娘说她有野心，金安说她聪明，莫轻水说她是在扮猪吃老虎，裴清牧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些话，倒是觉得裴清这人或许还真是不能小看了。
“裴小姐，我怕。”裴清的声音哆嗦着，薄唇发白，这初春的天气脸上却是有着细密的汗珠，这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裴清牧，说是委屈却又感觉像是在控诉。
当初说要做她靠山的人可是裴清牧她自己。
“不怕，人已经走了，”其实说起来这王大哥似乎也没有做什么，除了他那个朋友言辞激烈了一些，有她在也自然是没有人胆敢动她的，所以裴清的这怕倒说不好是真是假，“还好吗？”
“裴小姐，你相信我吗？”裴清突然从榻上挣扎着要起来，却是突然问了裴清牧这样一个问题。
裴清牧阻拦的动作顿了顿，不是她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对她不利的猜测，更何况方才莫轻水都已经将所见的情况都告诉她了，她也就不会说什么会信她这样的鬼话了。
不过裴清牧也没打算将自己已经知道实情这件事让裴清知道，因着裴清牧有预感，裴清一定还会有话说。
“你先好好平息一下吧，”裴清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吓人，裴清牧不禁安慰道，“你先缓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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