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裴清牧余光扫了扫裴清，又看向了秋水，后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裴清牧随即心下了然。
“裴小姐。”裴清面上的神情说不上好看，不过向来隐忍，到底还是向着裴清牧行过一礼问候道。
“快些坐下吧，”裴清牧温和地笑了笑，“秋水，快些给裴姑娘上茶。”
前些天裴清牧还一直是用姑娘称呼裴清，今天这是第一次带上姓氏裴，也就算是认可了。
不过裴清却又不是这般想的，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前些天裴清牧一直都是没有信任过的，直到方才秋水用那一碗有白术的鸡汤，才终于是确定了她的存在。
裴清捏着雪白茶盏的指尖白了白。
“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裴清这话明白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问责。
不过裴清牧却也是没有怪她，只又温和地笑了笑，耐着性子解释道：“当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还请裴姑娘见谅，不过我也是不会介意当年裴姑娘的所作所为的。”
裴清牧是在提醒裴清，她现在还好好活着，裴家也就算不上对不起她了。
裴清的脸上红了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怪过裴家的人，因着当年若不是裴老爷，她早已经是暴尸荒外被豺狼野兽拆吃入腹了，所以其实她确实是没有一丝理由去埋怨裴家人。
而她之所以找上裴清牧，也无非是因为听从了牧家人的指使，而对于裴清牧她也说不上恨。
更准确来说更像是一种嫉妒的情绪。
她嫉妒裴清牧。
“今日叫裴姑娘前来是因着想要问问裴姑娘今后的打算？”裴清牧温柔着眉眼问道，京城来信一封接着一封，而他们在澧水待的时间也确实是有些太长了些。
她说过若是裴清真的就是当年裴江远选好的那个要给她送死的姑娘，裴清牧自然是不会苛待裴清的。
“什么？”裴清闻言瞪大了眼睛微微惊讶，“裴小姐是问我……”
“我们不日便就要回去京城了，所以想问问裴姑娘是否愿意跟着我们回去京城？”裴清牧喝了一口茶，一双乘澄澈又纯真的眸子看向裴清。
一方面无论是裴家还是谢家现如今都在京城，另一方面若是裴清还留在澧水，难保不会同牧家再有什么交集，所以让裴清一同前往京城似乎是一个更好些的选择。
“我？”裴清全然是没有料想到裴清牧会同她说这样的话，慌忙着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裴小姐是说可以带着我回京城？”
“若是你愿意便就是，”裴清牧被裴清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裴姑娘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这么些年想必在外流浪的日子定然是不好受的，所以若是姑娘愿意，我往后便就是姑娘的靠山了。”
“靠山？”裴清的眼睛微微润了润，从来没有过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说是会成为她靠山这样的话，“裴小姐会成为我的靠山？”裴清的语气一字一顿，带着深深的怀疑。
“是，等回到了京城，你若是想要经商我便教你管理铺子，再给你两间铺子打理；你若是想要嫁人，裴家和谢家也会为你寻到一个良婿；你若是想要在习得一门染布女工的手艺，我也会找到专门的人来为你教习，”裴清牧眉眼弯弯，“只要你愿意。”
裴清牧话中的愿意包含了两个意思，一是裴清愿意跟着她去京城，二是裴清要愿意与牧家断绝关系。
“我……我愿意，”裴清是先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裴清牧身边若有所思的谢陌安才点头的，“我愿意同裴小姐去京城，裴清谢过裴小姐！”裴清说着便就跪下朝着裴清牧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在那一瞬间，裴清已经是决定会远离牧家了
“快些起来吧，总归日后你便就是我裴家的人，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威胁你、侮辱你，不过……”裴清牧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笑眼盈盈地看向了裴清，好像是能将她全然看透，“裴姑娘或许是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当年裴家在鼎盛时候遭遇的祸事皆是犹豫轻信了不该信任的人，遭到了背叛才从里面彻底毁了的，所以我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这么说裴姑娘明白吗？”
裴清牧说的自然是裴清同牧家的那些事，若是裴清牧心中一直有这样的一个疙瘩自然就不能信任裴清，毕竟当年福伯的事情对裴清牧打击实在是过于巨大。
“我明白了……”裴清不知道裴清牧方才那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能确定的是，若是再同牧家纠缠不清，听信牧家的人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结果一定是会很惨的。
“我们后日出发，”裴清牧抚了抚新染的蔻丹，巧笑倩兮道，“这两日裴姑娘若还有什么要见的人要做的事还是尽早做了有何交代吧，免得……”
“没有，”裴清是想也没有想便就回答道，“我许久没有回来过澧水了，从前的人和事已经都是记得不甚清楚了，更是没什么人和事需要交代的，裴小姐放心！”
想来是因为裴清心里实在是有些心虚，否认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是么？”裴清牧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这样最好。”
裴清抬眼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了裴清牧微眯着眼打量自己的模样，瞬间便有一种被看透洞察的感觉，一阵心慌从心底升起。
“没、没有……”裴清又忍不住喃喃了两声。
“这样便就说好了，”裴清牧的那神情很快便就消失了，又恢复到了一贯笑意盈盈的模样，“后日一早我们便就出发，裴姑娘便就好生休息一番吧，对了，”裴清牧转过头看着秋水，“秋水也回来伺候吧，走了这些天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是，小姐。”
裴清的眼神闪了闪，终于是反应过来秋水一直是在她身边监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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