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清难不成还是揣着这个心思？
“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裴清牧并没有回应裴清的话，反倒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秋水应该是着急了。”裴清牧的声音泛着丝丝的冷意，熟悉的人都是知道裴清牧这是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一旁的谢丞相脸上的笑意倒又是明媚了几分。
好容易等到裴清终于是走了，裴清牧还是不开口，只是默默地拨动着琴弦。
谢陌安嘴角噙这笑意，侧目看了裴清牧耷拉着一张笑脸，脸上的笑意更甚，伸出手从一旁执起裴清牧的手轻轻放在琴弦上，开始指导着裴清牧抚琴。
高山流水之音，从琴弦之下缓缓流淌开来，此时四角亭内静极，只琴音浮动其间，连带着还微微料峭的春风也柔和了不少，吹得四角亭周围的帷幔舒展蜷卷，此时若是无声也胜过有声。
一曲终了，裴清牧才微微回过神来：“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裴清牧微微仰头见着了谢陌安的侧脸。
“往后我的琴都只为夫人奏了，”谢陌安轻声笑了笑，“不若如此夫人可明白我的心意？”
裴清牧瘪瘪嘴，有些煞风景地道：“我可不是这般自私之人，不过……”
“夫人这是醋了？”谢陌安眼底的笑意都快流淌出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醋着，现在却也是轮到自家夫人体会一下这番心情了。
“什么？”裴清牧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实在是不明白谢陌安在说些什么，“什么醋了？”
谢陌安盯着裴清牧面上的表情看了好久，确实是没有从中看出哪怕一丝的醋意，而方才面上裴清牧面上的凝重也不知究竟是来自何处。
“那方才……”
“对了，夫君瞧瞧这个，”裴清牧突然想起来，连脸上方才那些不知所谓不过让人瞧着愉悦的凝重也不见得了，裴清牧从袖中掏出一张仔细着折好的画像递给了谢陌安，“今早时候我倒是想起了这个。”
谢陌安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心中埋怨着裴清牧这实在是有些不解风情，不过手上还是老实着接过裴清牧递过来的画像，略微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谢陌安面上表情就更是难看了，这幅画上的内容让谢陌安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
因着裴清牧这次受伤之事，谢陌安对于这画像上的内容就更是在意了，他自然是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也是知道这前面两幅画都已经是应验了，心更是猛地沉了下去。
“她难道就是画像上的另外一个？”谢陌安皱着一双俊眉，声音都沉沉的，带着一丝难受。
“不好说，”身边坐着谢陌安，裴清牧的心中竟然是比方才要轻松许多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松快了许多，“不过有这个可能性，毕竟那位裴姑娘同我……倒确实是有几分相像的，这画像上的另一个人是不是她也未可知。”
从前他们见着这幅画的时候也只是将两个人都看做是裴清牧，却是没想到有没有可能这另外一个人只是同裴清牧长得很是相像的？也是直到今天裴清牧才恍然大悟过来有这个可能性。
“我知道了。”谢陌安低落的表情猛地发出一阵神采，甚至从中发出一阵有些阴鸷狠毒的光华来，显得有些恐怖。
“夫君知道什么了？”裴清牧偏过头见着谢陌安这神情吓了一跳，却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既然她当初就应该替你死了……”谢陌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在其中，“她活着也本身就是一个意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无论画像上那个手中拿着匕首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裴清，或者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才是裴清，又或者这画像说的根本就同裴清无关，至少谢陌安都不愿意让裴清牧再去冒这个险。
“不行，”裴清牧是想也没想便就拒绝了，“若她真是当年的要准备为我而死之人，对不起她的应该是我才对，绝对不能这么做。”
裴清牧还不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着裴清这样的人到底是没有办法痛下杀手，其他人无论如何，裴清牧也是从来不会害人性命的，虽说她从来不是个软弱任人欺负的主，也向来是睚眦必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过这生杀夺于之事，她到底是没有法子这般轻易地做到的。
哪怕这个人当真有可能是会害了自己性命的人。
“这件事夫君还是不要插手了，毕竟是当年我爹爹种下的因，”裴清牧从谢陌安的怀中站起身来，“至于这果或许也是我命中有这一劫的。”
裴清牧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葳蕤岭的那个老头给的，或许就是他们人生中的某些节点和劫难，总归是呀走过一遭，才是能够明白的。
况且那老头也说过的，一天机不可泄露，若真是贸然将她命中这么一劫扼杀在摇篮中，谁又知道这究竟是会不会有什么反噬呢？
怀中的人猛地站起了身，谢陌安的胸口处猛地一凉，再抬起头时眼底却是冰凉一片，谢陌安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独自离开了。
“小姐，不去哄哄姑爷吗？”红桑是个急性子，自然是有什么话便就直说了，只是看着裴清牧有些难看的神色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了。
“你也觉得是我错了？”裴清牧闻言看过去，却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谢陌安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难道是能够仅凭他同那个裴清在一个亭子里和裴清的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就判定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吗？她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谢陌安因着自己或许是天命的事情去染指别人的生命吗？她难道是能够凭借着自己看着这幅画的一些猜测就随意将人杀死吗？
这些事裴清牧都是做不出来，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是理智，能够辨别利弊和真假，做出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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