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我这不是没事吗？”裴清牧脸色苍白地回应道，甚至是为了安慰宋瑾还扬起了一个笑意，“况且不都说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你瞧我……咳咳。”裴清牧说这话倒是不自觉地咳嗽起来，牵动了腰腹的伤口，更是疼得一抽，眉头紧皱。
“行了，快躺好，”谢陌安无奈地看了裴清牧一眼，到底还是宠溺地拍了拍裴清牧的后背，“你好生休息着，闻老说你不会有事的。”
旁边的闻千道和宋瑾见着裴清牧已经是醒了，谢陌安也在身边，便就先离开了。
谢陌安坐在裴清牧的榻边守着她，神色不算好看。
“谢陌安，”裴清牧突然开口道，神色严肃，“若是我今日真的死了……”
“别说傻话，”谢陌安冷声打断道，“你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还有闻老在这里。”
谢夫人当初走的时候，谢陌安年纪还不大，还不能体会这般失去挚爱的痛楚，不过他明白，若是裴清牧真的抛下他离开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谢陌安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发生，也听不得裴清牧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说如果嘛，”裴清牧见着谢陌安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软着声音撒娇道，“你还会另娶别人吗？”
“你会忍心丢下我？”谢陌安见着裴清牧没有丝毫血色的一张巴掌大的脸，“我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你裴清牧，懂了吗？”
听着谢陌安的这番话，裴清牧虽说身子还难受着不过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个笑意。
若是她真的有一天不在了，她才不希望谢陌安就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一辈子的鳏夫，她要有人好好爱他，让他此生都欢欢喜喜的，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
不过至少现在裴清牧听到谢陌安的话，心里头还是很欢喜的。
“等我身子好些了，”裴清牧看着谢陌安顿了顿，“我就满足你的第三个条件。”裴清牧的声音很是温柔，看着谢陌安的神情认真而又专注。
“等你好了再说吧，”谢陌安说着站起身，又替裴清牧掖了掖被子，“我去看看红桑药熬得怎么样了。”
谢陌安说完便就离开了，倒是让裴清牧有些一头雾水，自打成亲以来，谢陌安说过很多次想让裴清牧早日给他生个孩子，如今她主动说起，谢陌安怎么似乎倒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
那边，谢陌安出门后却是没有直接往小厨房的方向去，反而是在门外站了很久。
裴清牧想得不错，听到她方才说的话的时候，谢陌安确实是有些退却了。
谢陌安自然是想和裴清牧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过他也知道女人生孩子那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的事情，若是从前他还在尽力地回避这个情况，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失去裴清牧到底是有多容易。
他胆怯了。
从前就听说裴清牧身子就不算好，现如今腰腹还挨了一刀，身子自然就更是虚弱了，若是再因为生子伤害了元气……
当年谢夫人也是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与世长辞的，这样的痛苦他实在是不愿意再经历一遍，所以在裴清牧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向来是走一步而窥全局的白衣相谢陌安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在门口闭眼思索了好久方才离开。
谢陌安再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已经不再像是刚刚出去时候了，不过瞧着仍旧是有些心不在焉。
裴清牧身子没力气，谢陌安便就将她圈在怀中，一勺一勺地将黑苦的汤药喂给怀中的人，裴清牧虽说是厌恶喝苦药，不过到底是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的情况，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还是皱着眉头乖乖地顺着谢陌安喝了下去。
只是在裴清牧喝完药之后，谢陌安却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梨膏糖。
“红桑说你只有在喝完药之后会想吃梨膏糖，”谢陌安将油纸剥开，喂给了裴清牧，“就算是为了不吃药，往后也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那是知道那个申氏还藏着这么一手呢，”裴清牧有些委屈地嘟囔，当初就是想着要平和地将那几家铺子收回来，才相处这么一个法子，却是没想到会直接将申氏逼成那个样子，“也是防不胜防啊。”
谢陌安的手顿了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裴清牧打眼瞧过去就见到了谢陌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听着谢陌安的话又猛地觉出好笑：“你给我什么交代？又不是你伤害的我？说到底，从前我在牧家住着的时候也算是对申氏有些了解，是个只会仗势欺人，只敢动动嘴皮子的人，倒不像是能做到杀人这个地步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伤了你，”谢陌安打断道，“已然是死不足惜。”
今日差一些，裴清牧就死在了那个疯婆子的刀下，若真是如此……谢陌安不敢想。
“留他们一条性命吧。”裴清牧思虑良久才说道，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其实若要说这罪名，刺杀岁安公主已经是可以让申氏死上千百遍了，再加上还有这谢陌安的谋划， 整个牧家只怕是都没有什么别的出路，裴清牧自然是知道谢陌安不会轻易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过还是说道。
“我自有打算。”谢陌安却是没有应下，朝着裴清牧笑了笑宽慰道。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同裴清牧说，她现在还病着。
裴清牧的身子疲乏，喝完药不多久便就困得厉害，听着谢陌安有一搭没一搭温和的话，很快便就偏过头睡着了，谢陌安在榻边收了一阵，借着昏暗的灯光静静地看了一阵才起身离开。
谢陌安知道裴清牧身子弱，不太放心，便就唤来秋水嘱咐她一直要守在裴清牧的身边，以防夜里裴清牧身子不适，都安排妥帖了谢陌安才轻声掩上了门走了出去，直直望着宋家的柴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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