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眉冰见过裴清牧的这般模样，每每提及裴家的人裴清牧都是这样的模样，从前也是现在也是，牧眉冰有些后悔提到这个，有些难不准地用余光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谢陌安，后者方才看着还带着笑意的嘴角现在却是紧绷地厉害，一双桃花眼中也是分外沉重，牧眉冰一个激灵。
“瞧我这张破嘴，”牧眉冰巧笑着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清牧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就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若是让你心里难受了，那姑妈想你赔不是了。”
“无妨，”裴清牧整理了一番有些褶皱的裙摆，“姑妈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无论牧眉冰是拐着弯说还是直说，裴清牧都是不会点头就是了，索性就听凭她说个天花乱坠。
“瞧我们家清牧就是爽快，”牧眉冰听着裴清牧这话便就大笑起来，仿佛是裴清牧已经是点头答应了她般，“是这样的，清牧你也知道你姑父他是个好官，不过一直都是怀才不遇，这么多年了也不过就是小小的县丞，我就想着若是侄女婿能够提携一番的话……毕竟都是一家人嘛。”牧眉冰这话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
裴清牧闻言点点头，却不是答应，而是一副果真如此的味道，牧眉冰一口一个牧家人，可她姓裴，她旁边这个人姓谢，哪里来的什么一家人？
裴清牧装作沉思的样子一阵才突然开口问道：“三姨妈今日怎么没来？”
裴清牧哪里是在问什么三姨妈，而是在提醒在座的人昨日牧眉玉说的话——谢陌安是个小白脸。
牧眉冰自然也是明白过来，虽说今日牧眉玉哭着闹着要过来向谢陌安和裴清牧道歉，不过还是被牧城汉拦了下来，还想着说若是见不到牧眉玉，应当就不会想起了昨日之事才对。
不过裴清牧不仅是记得，还记得很是清楚，谁让她记仇呢。
一旁的谢陌安面色又沉了几分。
“清牧也是知道你三姨妈那人的，说话从来都是不过脑子的，”牧眉冰此刻也是恨透了牧眉玉的那张臭嘴，若真是因着昨日她的那句话才让谢陌安不愿意帮忙，这姐妹也没得做了，“不过我昨日一见着侄女婿倒是觉得一定不是池中物，天人之姿，玉树临风，同清牧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牧眉冰现在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只想着今日必须得让谢陌安和裴清牧松口。
裴清牧听着这话却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对着牧眉冰道：“不瞒姑妈说，我嫁给他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无非就是觉得我家夫君模样好看，虽说是没什么本事，不过瞧着却也是赏心悦目不是？”
裴清牧的言下之意就是谢陌安没这个本事提携，让牧眉冰别想了。
“瞧你这话说得，”牧眉冰看了一眼谢陌安的神色，后者挑了挑眉看着戏谑地看着裴清牧，也不到在想些什么，“若是侄女婿都是没有本事，那天底下怕是没有有本事的男人了。”牧眉冰垂首说道，实在是拿不准谢陌安这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毕竟从进门到现在，谢陌安的表情除了在听到那个马大的事情之外便就没有什么别的变化，牧眉冰实在是说不好，这个忙谢陌安究竟帮是不帮，也说不好谢陌安究竟是不是向着裴清牧的。
“我家夫君嘛，”裴清牧摇了摇头，“确实是帮不了忙，尤其是县丞的忙，若是贸然出手，只怕是帮倒忙。”
牧眉冰初听着话还只觉得裴清牧只是在谦虚，正是准备继续劝说两句的时候，却是猛地回过味来，裴清牧这话的意思是在说若是谢陌安要出手，只怕她夫君那个县丞之位都保不住了。
“侄女这未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牧眉冰横了横眉毛，又是拿出长辈训斥晚辈的架势来，“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小忙，若是不愿意帮直说便是，何必又在这里……”牧眉冰反应过来裴清牧从头到尾都没想着要帮她，心头顿时觉得有些火气，说话的语气也中了些。
“不帮，”裴清牧冷冷打断道，不想在看到牧眉冰的这副模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姑妈一句，我虽说喊一声姑妈、祖父、舅舅，却也是从来都没有将各位视作一家人的，所以姑妈也犯不着在这里同我攀什么关系，我受不起也瞧不上。更何况牧家现在不少人还是靠着我手上的铺子吃饭，若是严格说起来，咱们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明白了吗？”
裴清牧声音清冷，没有再给牧眉冰一丝机会，朝着一旁将人带进来的曳风说道：“曳风，送客吧。”
曳风一走近，两人便觉出一种压迫感，再也没了造次的气势。
“那个……清牧？”牧海走出两步，还是没忍住转过头有些忧心地看了裴清牧一眼。
“有什么话说便是。”裴清牧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地答了一声。
“方才说的不会收回铺子还作数吧？”牧海自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由奢入俭难，他却是忍受不了裴清牧将铺子收回去的，毕竟牧家现在的状况确实还得指着那几家铺子。
“这就要看牧家能不能做到方才说给我听的，”裴清牧勾了勾唇角，“若是做得好，我自然不会收回的，毕竟……相识一场。”
“那便好那便好，”牧海听得裴清牧的话也是放下心来，甚至是怕裴清牧反悔，又是毕恭毕敬地对着裴清牧行过一礼，“答应清牧的事情这几日便就能做到的，清牧只管放心。”
裴清牧没有吭声，让曳风带着两人出去了。
“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瞧着赏心悦目？”谢陌安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偏过头看着裴清牧说道，“说的使我吗？”
裴清牧面上一红，她那不也是为了拒绝牧眉冰嘛。
“我那是……”裴清牧张了张嘴还想要辩解，却是被谢陌安打断。
“没关系，若是赏心悦目便就多看看吧，方才不是还偷看吗？”谢陌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光明正大地看便是。”谢陌安语气调侃，一双笑眼看着裴清牧。
“我才没有……”裴清牧底气不足地否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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