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牧愣愣地听着，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觉得谢陌安的恐怖，从谢陌安离开到谢陌安找人将周家围住中间也就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谢陌安却是能将事情做得事无巨细，而周家或许也是没想到谢陌安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解决周家的方法，所以才大意了。
谢陌安没有说话，马车里面也是有些闷，裴清牧眼皮逐渐变得重了起来，又终于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昨夜回到客栈本就已然很晚了，况且谢陌安又折腾了裴清牧一阵，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和谢陌安的怀中裴清牧睡得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听见外面曳风的声音的时候了。
“到、到了，到澧水了。”城门处曳风站定，对着马车里面喊了一声。
曳风刚说完话，裴清牧便就睁开了眼睛，很快便就扑到了一旁掀开了帘子——果然是澧水的城门。
“红桑，你先去到宋家给瑾夫人和师傅知会一声，就说我们到了澧水了，改日再去找她。”裴清牧盯着城门口思索一阵说道。
“小姐，我们不住在宋家吗？”红桑不解地抬头问道，毕竟裴清牧在澧水中最为亲近的也就是宋瑾和闻千道了，若是不住在宋家，难不成要回牧家去？
“自然是去牧家，”裴清牧的嘴角勾了勾，“这么些年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清牧不知道这段时间牧家的人究竟是找过她没有，不过她现在要回去，谁也拦不住。
“走吧，我带路，去牧家。”秋水对着赶车的曳风说道，她自然是明白小姐的想法的。
裴清牧放下帘子重新坐回到了马车中，身边谢陌安的眼神有些怪异，裴清牧正好撞进去：“怎么了？”
“你在澧水，过得不好？”谢陌安有些心疼地问道，他一直以为当年既然裴江远将裴清牧送去了牧初雪的娘家——澧水牧家，一定是因着信任牧家，倒是没有想到牧家的人会对裴清牧不好。
“算不上好，”裴清牧摇头苦笑了一声，“娘亲同牧家的关系算不上好，我彼时在牧家的时候还不太理解，后面倒是想明白了，或许也正是因着娘亲向来极少同牧家有什么往来，关系也就算不上亲密，这样才越发不会让人怀疑，所以才要把握送往那里。”裴清牧的声音微微有些沮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说到了裴清牧和牧初雪。
谢陌安朝着裴清牧靠近了些：“岳父为了你确实是煞费苦心了，幸好你活了下来。”谢陌安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心疼，甚至是在想着若是当年谢家能欧出手帮裴家，或者说是成为裴家的保护伞，或许现在的裴清牧还会像是当初在京城中活得一样无忧无虑，也不至于在澧水受气。
“是啊，所以我才要更要好好活着，让当年伤害爹爹娘亲和我的人付出代价，”裴清牧捏了捏拳头，“总归我现在又回来了。”
“不过裴家当年受了天大的诬陷，你亦是戴罪之身回到藏在裴家，这裴家为何不将你交出去？”谢陌安很快便就想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照着裴清牧的说法，澧水牧家同牧初雪关系不好，又怎么会愿意冒着灭满门的风险将裴清牧藏在家中，况且还一早就安排了另外一个替裴清牧去死的人住在牧家，这显然是有些不合理。
“因着当年还有保护我的人，”裴清牧闻言面上猛地罩上一层悲戚，“却也不再了，不过彼时我已经在牧家待了两年有余，若是牧家再将我交出去怕是也无法洗清罪责了，只不过是在那之后变本加厉地苛待我罢了。”裴清牧摇着头苦笑一声，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为自己当年受的苛待还是牧家主母的离世感到难过。
谢陌安抓住了裴清牧的手：“你尽数讨回来便是，我总归是向着你的。”谢陌安的意思裴清牧明白，就是叫裴清牧放心大胆地做，他会在后面给他兜底，总归遇见他以来，谢陌安一直都在做这事。
裴清牧眼中带泪却是笑着点了点头，靠在了谢陌安的肩头：“我有分寸的，总归这些人再恶，也都还算是我娘亲的亲人，当年也算是救过我一命，只是我当年实在是没有能力自保，也没有办法挡住他们诋毁裴家的口舌，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心中愤懑又愧疚，现如今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了，便就一定要讨回来，至少还要听到他们对我娘的歉意。”
裴清牧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尾不自觉地落下一滴清泪，谢陌安察觉出裴清牧的异样，将裴清牧抱得更加紧了一些，甚至像是哄小孩子异样，轻轻地拍着抚慰她。
不过裴清牧倒是很快便就将情绪调整过来，坐直了身子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眼中也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毕竟接下来应当不会是个轻松的场面，裴清牧不该露怯才是。
牧家也算是当地的名门，牧府便就坐落在澧水的中间，隔着好远都能瞧见里面张灯结彩的模样，确实是一方富户的模样。
“牧府，到了。”是秋水说的话，裴清牧听着心跳得还有些快。
谢陌安先行下了马车，搀扶着裴清牧下来时候，察觉到裴清牧抓住自己的手有些僵硬，站定后谢陌安才偏过头笑看着裴清牧道：“别怕。”
“嗯。”裴清牧点点头，其实心中倒也不是怕，只是这豺狼虎豹窝里面还真是没有一个好人， 她就这么想着心中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裴清牧没有立刻进去，还站在门前看了一阵，这牧家倒是还如同她离开时候那般气派，不过裴清牧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去叫人吧。”裴清牧吁了一口气缓解了一番疲惫才对着秋水吩咐道。
曳风瞧着秋水，也是觉得这秋水一进到澧水，越是靠近牧家，气势就越发是不一样，仿佛是虽是在准备着要打架一般，总归是有些焦躁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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