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牧方是有意叫周衡作少城主的，无非就是想让周衡知道，他们知道他的底细，警告他不要乱来。
“谢姑娘，哦不对，我究竟是该怎么称呼你，”周衡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方才说过吧，在这青阳赌坊没有规则也没有下限，或者换一个说法……在这青阳城中我就是规则，我就是下限。”
周衡这话听着是有些狂悖，不过裴清牧却也是清楚，对于周衡来说，这并不是在吹牛，至少在青阳城内来说，周家确实能算得上是只手遮天，就算说是这青阳城的规矩和下限，似乎也算不上不妥。
可惜，周衡碰见的是谢陌安和裴清牧，都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
“哦？那周老板的规矩又是什么？强抢良家妇女的规矩？还是强迫人的规矩？”裴清牧淡笑一声，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甚至是有几分讽刺在其间，“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周老板究竟是想要怎么样？我们奉陪。”
裴清牧自小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虽说招惹少周衡这么号人物算不得是什么好事，不过这周衡若是一直这般自以为是地逼迫，裴清牧也并不会就这般忍受着。
“裴姑娘误会了，”周衡扶额，面上漏出一丝无奈和宠溺的样子来，“我说过我并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只是我这个人对于自己的东西向来执着，见不得别人染指，所以不妨给我一个机会？”周衡吊儿郎当地说这话，没有注意到面前两人变得有些难看的神色。
“你说谁是你的？”谢陌安的声音清冷，一双桃花眼猛地染上阴气，黑沉了不少，直勾勾地盯着周衡，显然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
周衡看到谢陌安的模样耸耸肩，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只是微微弯着唇角有趣地盯着裴清牧道：“我从小就喜欢一些不确定的东西，所以才创立了这样一个赌坊，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不妨就按照这里的规矩来，我们赌一场如何？”
“我不会和你赌的，”裴清牧将头偏向一边，“我们要走是我们的权利，谁也难不住。”
裴清牧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因着在这青阳城的地界，周家应该还是有着兵权的，若真是到了那一步事情也会变得有些麻烦了。
不过裴清牧盯着周衡看了一阵，还是觉得周衡的样子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会做到这个份上的人，也就默认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周家应当是不会参与的。
不过裴清牧到底还是小看了周衡了，周衡这个人从小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权力、地位、吃穿、女人都是提不上兴趣的，可是但凡是能放在眼里的，向来都是用尽所有手段招数都要拿捏在手中，正如当初第一次进赌坊后，短短两年时间便就将青阳赌坊做到了人尽皆知。
“你确定？”周衡语调赡上扬，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我劝裴姑娘还是好生想一想再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裴清牧听得这话实在是有些刺耳，正是准备更加严厉些拒绝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一旁的谢陌安悠悠开口道：“我们和你赌，若是我赌赢了，我要你放我们离开，还要你这一双眼珠子，若是我输了，你可以尽管提要求。”谢陌安的声音很是平稳，听不出一丝慌张，甚至是有些胜券在握。
周衡胆敢觊觎裴清牧，谢陌安便就想要周衡的命，不过现在还并不是时候，谢陌安才姑且松口说想要他的眼睛。
裴清牧闻言却是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一片平静的谢陌安：“夫君，别意气用事。”
谢陌安没有什么反应，也并没有回答裴清牧的提醒，只是一意孤行地盯着面前微怔的周衡。
不过周衡的愣神并不是因着谢陌安说要他的眼睛，周衡是在听到裴清牧的那声“夫君”才有片刻失神的，他嫉妒，却又觉得自己更多的是有些向往。
裴清牧的想法很简答，同周衡并不是到了非要同他做赌一场的份上不可，更何况谢陌安从前连赌坊都没进过，就连规矩都不懂的人又怎么能够赢得这从小在赌坊中耳濡目染的周衡呢？况且现如今这是在周衡的地盘上，一切都说不好，而且周衡这般迫切地想要同他们二人做赌，其中也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裴清牧是觉得谢陌安这是争强好胜的心上来了，有些意气用事，所以才连忙将人拦着，防止谢陌安做傻事，毕竟周衡的想法就好比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若真是输了……
裴清牧以为谢陌安会听劝，不过谢陌安却只是温和了眉眼，看了裴清牧一眼便就移开目光，看向周衡的眼光中满是挑衅：“我说我们同周老板赌，我要我们的离开和你的一双眼睛，周老板这是不敢吗？”
周衡最初也是有些惊讶，很显然谢陌安不像是这等时常流连在赌坊的人，更不像是这般冲动之人，他应该是知道输了的后果，怎么却是这般痛快地答应了？
周衡心中是有片刻的疑惑，不过很快便就化为了嘲讽，觉得谢陌安当真是个有些意气用事之人。
“愿赌服输，又怎么会不敢？”周衡微微挑了挑眉，“不过谢公子彼时若是输了，可是千万别……后悔。”
“夫君！”裴清牧有些慌张，虽说谢陌安向来都是决胜千里之外，行一步而望百步之人，可这做赌运气和技术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若是今日真的输给了周衡，难不成谢陌安当真是准备要把她留在了青阳城了？
“夫人放心，”谢陌安拍了拍裴清牧的肩，面上带着宽慰道恶笑意道，“我会赢的。”
裴清牧看着谢陌安从容的模样，方才心头的慌张也平静了不少，方才口中的话也从阻止变成了肯定：“我相信你。”裴清牧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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