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安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如此，方才他问这话的时候也已经是猜了出来。宋瑾自然是不能做妾的，而杜振五个儿子中只有两个还没娶妻的，一个是还在学堂中的老幺，一个便是这没能成家也没能立业的“杜老二”，这边就有些意思了。
谢陌安邪笑一声，突然轻松地开口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有些好奇，前些日子听说这杜家好事将近了，也不知道是杜家的哪个儿子？”
杜进闻言身子一颤，面上的表情也是怪异至极，一双眼睛费解地看着谢陌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瞎话来。
这杜家小五其他几个儿子借已成家，若说是好事将近除了他那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他那个妻妾成群的老子？
杜振方才也不算是说谎，他年龄一大把了却是未曾娶妻，不过这些日子杜振求爹爹告奶奶地也终于是为他寻得了一桩还算是凑活的亲事，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九，不过杜振自然是可以瞒下了这件事，这李家的女儿如何能比得上宋家的瑾夫人？
不过这件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谢陌安怎么会知道，这亲事定下来也不过就在前两日，照理说除了李家和杜家的人又怎么会被旁人知道的？更何况是这样日理万机的谢丞相？
“是、是……”杜进是了半天确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谢陌安说的这是实话，他没法子撒谎，本是想着先将他已经订婚这件事先瞒下，等着这边同宋瑾的事情真正能定下的时候，再去到李家把婚退了，却是被谢陌安就这般好不遮掩地说了出来。
杜振很是难堪，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
“这有了婚约在身的人便就是杜公子是么？”听到这里裴清牧总算是知道谢陌安话中的含义了，一双秀气的眉狠狠地纠结在一起，看向杜进的眼神越发地厌恶。
杜进不答，不过面上赧然。
不过裴清牧终究是没了耐心，压着嗓子直言道：“既然杜公子已然是有了婚约在身，便就更是不好再同瑾夫人的事相纠缠了，还请杜公子速速离开，免得落人口舌，对杜家对宋家对那定亲的人家都是不好的。”
这事情想必是再没有什么值得商议得了，杜进怯怯地站起身来朝外走了两步，又是猛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裴清牧问道：“方才岁安公主说的赔礼……”
裴清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子，心中的怒火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抄起手边方才杜进喝过的上好的风盏便使劲扔向了前面恬不知耻的男子，茶水飞溅起来打湿了男子的袍子，后者被裴清牧吓到，落荒而逃。
裴清牧见着跑得飞快的男人，闭着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一些，直到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轻柔地抚上眉心，裴清牧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谢陌安二指并拢轻压住她紧皱起的眉。
“别皱眉头。”谢陌安轻声道，见着裴清牧听话了才将手撤下来。
裴清牧的眉心还残留着谢陌安手上冰凉的触感和温度。
裴清牧也真是许久没有这般动怒过，上一次这般还是在澧水的牧家，不过现下也真是烦躁得紧，听到谢陌安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将头转过去不做声了。
谢陌安看着裴清牧当真是气得不轻的样子轻笑一声道：“你若真是气不过，只需要说一声，明日这京城中便就不会有杜进这么号人了。”
裴清牧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直直便撞进了谢陌安的眼睛中，眉头又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过想着谢陌安的话很快便又松开来了：“不用，我只是有些生气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的男子，都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可也真是有这般舔颜不知耻的小人横行。”
谢陌安看着裴清牧这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却是展开了笑颜道：“方才说的是玩笑话。”
哪句该是玩笑话，裴清牧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想起方才谢陌安认真的模样，裴清牧又觉得谢陌安应当是做得出来的，方才的话也不像是玩笑话。
谢陌安看着裴清牧紧绷的脸色猜到了裴清牧这又是想得有些多了，他方才说的确实只是一句玩笑话，这杜振再不济也是官宦之后，况且这谢家也从来不是胡乱害人性命的奸臣之家，确实是裴清牧想得有些多了。
不过谢陌安瞧着裴清牧这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倒是没打算多做解释，他虽说不会直接让杜进消失，不过这杜进方才气焰嚣张，戳了裴清牧的心窝子还将人气得不轻，就这笔账谢陌安却是不会就这样翻篇的，总归是要在别处讨要回来。
他谢陌安从来都不自诩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于在乎的人和事睚眦必报和斤斤计较才是常态，更何况现如今这事情还关乎着裴清牧，就好比龙之逆鳞，触之者死。
这杜进就算是不死，也得要脱层皮才能说得过去。
谢陌安这边怔愣着想着，那边稍微冷静下来的裴清牧却是偏过头看着谢陌安好久才开口问道：“不过谢公子是怎么知道那个杜家这么多事情的？”
她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毕竟谢陌安好歹是个丞相，每日里操心国家社稷的大事也就罢了，怎么对区区一个宗正寺少卿的家长里短知道得这般清楚？更何况谢陌安瞧着也不像是平日里那些个碎嘴八卦的婆子，就喜欢知道些别人家的糟心事的人。
裴清牧打量考究的眼神太过怪异，谢陌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也不是谢玉夸口托大，不过这京城中却是少有我不知道的事。”谢家的情报网比任何人所想的都要强大缜密，并且谢陌安这人记忆力卓越，看过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这杜家的消息也不过是前两日知道的，所以今日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
裴清牧闻言认同地点点头，她自然是不会觉得谢陌安是在托大。
上次苏恬儿同段云起的事情就是从谢陌安的口中知道的，那甚至还是发生在宫中的事情，甚至是就连段云起本人都没能注意到这事情和苏恬儿的情感，却也足可见谢陌安或者说谢家耳目的可怕。
强大的消息网和深不可测揣度人心的本事这就是谢家不败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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