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要说的？”皇上眯了眯眼睛，看着跪在下面，趴着便有些起不来的汤福道，“说给朕听听，朕自然是会秉公处理的。”
见着汤福起身有些困难，一旁的临知走过去将人扶着跪坐在地上。汤福一起身便看了一眼谢陌安，后者却是并不看他，只对着上座的高位者微微颔首，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无论说是不说，终究是难逃一死了。
汤福一双苍老又迷蒙的眼睛合了合，再睁开时候已然是一片伺机。
“回陛下，我本是老爷从前从山上带回来的土匪，跟在老爷身边许多年了，”汤福说话的声音很是缓慢，甚至微微喘着粗气，“陛下没有说错，当年的裴家确实是被冤枉的，有人买通了我让我将伪造的金原国信件放在老爷书房中，让老爷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汤福的声音平淡，仿佛方才说的其实同他没有一丝关系。
皇上闻言挑了挑眉，倒是有些不解：“买通？当年的裴江远是天下第一商，裴家的家产也是不可估量，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裴江远养在身边几十年的管家却是这般容易被买通。”皇上一双眼淡淡地看在汤福身上，语气不怒自威。
“回陛下，自然不是钱财了，”汤福叹口气，“实在是有人以性命相要挟……”
“陛下，三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来了。”张公公迈着小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有
些迟疑地说道。
“哦？”皇上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这二人现在过来是要做些什么？让他们稍后再过来吧。”
“陛下，”谢陌安闻言随即说道，“说不定三皇子和七皇子这是有要事要相商议，况且这汤福……他们或许还认识呢。”谢陌安埋下头，恭敬的说道，语气中含着隐隐的玩味。
皇上闻言面色却是一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季则擎和季则成以上到大殿上便瞧见了已经是同上次见到天差地别的汤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开始不安起来。
“这是怎么了？”皇上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父皇这是在……”季则擎急急看了一眼将头埋得低低的并不看他的汤福却是对着皇上问道。
“朕做什么倒是需要同你汇报，”皇上注意到了自己这个三儿子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看着地上的汤福，眼皮更是跳得更厉害了，他这两个二次这次过来怕是别有目的，“你二人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儿臣是听说、听说谢丞相回来了，这才急匆匆地想来看看，”季则擎看了一眼谢陌安，发现后者也正在一脸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有些窘迫地将眼睛移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劳三皇子殿下关心了。”谢陌安淡淡应道，既然季则擎要演戏，他便就随便应一声，总归很快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了解了。
“人你也已经看到了
，既然没什么事情便就先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季则成瞥了一眼跪着的汤福又看了一眼似乎很是不甘心地想要留下来的季则擎道：“父皇的大殿中竟然是有如此肮脏污秽之人，害怕冲撞了父皇，就让儿臣先带他下去梳洗一番，您再审问也不迟啊。”
“朕有说过是在审问他吗？”皇上抬手撑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当初册封裴清牧一个公主的名头，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同自己的几个儿子有关系，现在谢陌安将证人找出来，竟然是要当堂对峙，要他怎么相护？
“父皇……”季则成还想争辩两句，却是被一旁的季则擎拉了拉。
“罢了罢了，若是你二人无事，变就在一旁候着吧。”皇上看了看汤福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再理会那二人。
“三皇子别来无恙。”等那边终于是消停下来，汤福才终于是转过了头看着季则擎阴恻恻地笑道，有些骇人。
“福伯，好久不见啊，”季则擎面上强装淡定，并未显现出慌张来，似乎真是礼貌性的问候，“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汤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反应过来季则擎的打算，他这么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说同他认识，无非就是要将当年裴家的事尽数算在他身上，而虎毒不食子，他汤福说的什么自然也就不会
被相信了。
“倒也不是很久，在被抓去裴家之前我不是一直就藏在三皇子的府上的吗？”汤福倒是笑起来，“还是说三皇子殿下是准备让我一个人担当这诛杀忠良之家，通敌叛国，勾结金原国的罪名吗？”汤福的声音不大，却是将整个宫殿中的人都震慑住了。
和他斗，季则擎还嫩了些，他汤福是谁啊，能是替别人背黑锅的人吗？该是他做的已然是够他死上一百次了，至于这季则擎自己做的事就让他自己承担吧，汤福朝着面色猛地黑下来的季则擎笑了笑。
方才在马车上谢陌安就同他说过，若是如实禀报，还能活到明年的秋后问斩，若是反咬一口叫季则擎带了回来，那便是朝不保夕，苟活也是活，汤福没有选择。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季则擎咬着牙高声质问道，转过身跪在了皇上面前道，“父皇，此人一定是疯了才敢在御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忤逆不孝之事呢？”季则擎面上诚恳，若是旁的父亲看到了定然也就信了七八分。
不过面前威仪的男人不只是父亲，更是这个国家权利的巅峰，是上天之子，是猜忌多疑的化身，皇上本是有些不耐的神情在听到汤福口中的那句“通敌叛国，勾结金原国”后却是变得有些阴郁，一双鹰般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了面前的男子，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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