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陛下应当是能算明白的，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受宠风评也不好的县主降罪于她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现在整个京城中没人能动她裴清牧，哪怕是圣上也是需要三思后行，所以裴清牧让宝成尽管去告，裴清牧谁也不怕。
“你当真是以为现如今陛下封了你个无名无实的公主当当，你在这京城中就是无所忌惮了吗？”宝成看到裴清牧无所畏惧的模样更是生气，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盯着裴清牧逼问道。
裴清牧耸耸肩努努嘴，并不回答，只仍是一派温和闲适地打量着分外滑稽的宝成，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又让宝成的恶气没有办法发泄。
宝成最厌恶却也最害怕裴清牧那一番云淡风轻，仿佛能看穿人心中一切脆弱的眼神。
“我现在便进宫！”宝成扔下一句气话就转过身要走，不过走出几步见着似乎没人上前来拦自己倒是越走越慢了。
宝成其实倒是真的没有自信陛下会向着自己，不管怎么说裴清牧现在都是皇室唯一的公主，而她只是一个县主，她爹遂郡王平日里也只沉迷女色，没有什么作为，同陛下也并不亲近，她怎么想都是觉得陛下是不会帮她的。
方才也是气急了，就想着用面圣来吓一吓裴清牧，好让她给自己赔礼道歉，自己再好好羞辱她一番，也算是为自己今日的悲惨遭遇出一口恶气，也让裴清牧往后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
都是抬不起头来了，谁知道这裴清牧怎么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甚至还让她早些去。
宝成气匆匆的脚步越来越慢，季则北也算是能猜出宝成的顾虑，到底是没有让她太过难堪，清了清嗓子还是出声道：“宝成，别闹了。”
“表兄。”宝成闻声转过头来又默默地走了回来，已然很是委屈地喊道。
“我方才说的你可同意？”季则北的耐性已然是快被用完，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日里般温润，不过还是问宝成道。
宝成咬着唇看了裴清牧一眼，“哼”了一声后便恶狠狠地扭头走了，留下一群人都捂着嘴为宝成的这一番行为偷笑着。
见着宝成县主都已经走远了，其他人也都做鸟兽散了，只剩下了裴清牧、大皇子和仍然不肯走的段云起。
“虽说裴姑娘的箭术了得，不过方才这番行为也实在是太过……”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段云起才看着裴清牧认真说道，他自然是好心，也是因着一时情急，说出的话也显得有些急躁了。
“段公子，”裴清牧打断道，“我说过的，我方才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失误射向宝成县主的。”
“对不起，”段云起看向裴清牧，低声说道，“我只是因为太过担心了，裴姑娘莫要见怪，只是下一次……是我多言了。”段云起看到了季则北探究的目光一下便住了口，略微颔了颔首，绕过两人离开了。
“方才是我太过
任性草率了，”裴清牧看向季则北歉意地笑了笑，“倒是麻烦皇兄了，说起来今日这场宴会便是一直都在为皇兄惹麻烦，很是对不住了。”季则北确实是帮了她许多忙，或许说是她一直在为季则北惹麻烦。
不过虽然是觉得歉意，要是重来一次的话，那支箭裴清牧还是会不偏不倚地射向宝成的发髻上，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长了一张嘴，便就该对它负责不是吗？她裴清牧又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欺负不还手的主，从小便是被周围人众星拱月般地长大的，恃宠而娇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季则北看向裴清牧笑着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小事，我自然是理解的，岁安妹妹定然是因为谢丞相如今下落不明，心中烦闷却还是得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做事冲动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裴清牧哑了哑，把头转回去没有说话，虽说季则北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可惜还真不是，今日这宴会间的飞花令和射箭她本来倒是玩得真挺开心的，只是除去这些让人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这些人大多都是将近午时便来了，一直过了酉时吃过晚饭后众人才纷纷作别。
季则北送着裴清牧走了出来，二人驻足在门口还在聊着闲天，便有一个车夫打扮的男子过来请裴清牧了，说是方才送她们来的车夫有些事情先走了，便由他来接裴清牧回谢府。
裴清牧看了
一眼车夫点了点头，虽说她向来是不记人的，这驾车的车夫又长什么样子，她倒是真的不怎么记得，也奇怪这个车夫多这一问。
“那清牧就先告辞了，”裴清牧朝着季则北行了行礼，继续道，“今日还是多谢皇兄多次相助了。”
“行了，今日都已经是道过许多次谢了，”季则北无谓地笑了笑，“快些回去吧，夜里天凉。”
已然是深冬了，天色本就黑得早，外面的风猎猎作响，虽说大皇子府上华灯一片并不清冷，不过再走出来一些却是少有人烟了。
“今日这外面倒是没有什么人。”裴清牧打起有些厚重的车帘朝外看了看，确实是大雪时候了，外面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很是寒凉。
“想来这样的日子里大家都是不太愿意出门的，”红桑点点头赞同地说道，“这街上看着都是颇为惨淡的。”
“这京城中更为阴冷，不过却是不怎么下雪的，”秋水想了想也接着话说道，“澧水年年都要下雪，就是要下雪才有这许多趣味的。”
裴清牧想了想似乎还真是，从前住在京城中极少见过雪，倒是没觉察出有什么意思，直到家破人亡去到澧水见到了年年冬日里鹅毛大雪，才知道了为何许多人都想要看雪。
“倒是希望今年京城中也能下雪。”裴清牧喃喃两声，将车帘轻轻放下了。
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一直走着的马车却似乎是越走越
快，并且这路也是越来越抖，按理说这会谢府的路都是大路，应该不会这么抖的。
“这是走到哪儿了？”秋水最先反应过来，扬声朝着外面喊道。
“快到了。”外面车夫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很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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