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日为何这位莫姑娘会对她并不友善,经过在京城中同这些人的明争暗斗,再加上今日这莫姑娘听到谢陌安的名字时候的反应,裴清牧或多或少地也能猜出几分。
这倒也是了,这位莫姑娘年少时候在都护府长史王家受了折辱,幸得以为风度翩翩的公子能在最为窘迫之时这般相助,还是白衣相这样一个向来不喜欢管闲事、名声在外的人,又有谁看了不会动心的呢?虽说彼时谢陌安也说了时因着心疼桐阳先生那把好琴才出声相助,不过对于这动了心的女子来说,大抵已然是赌上了全部的温柔。
裴清牧理解,却是并不认同。
另外一点就是,这个莫轻水听闻从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也是因着一些原因被发配到了教坊司,虽说如今脱了奴籍,不过既然有着这样一段经历,纵使她现在凭借着冠绝的琴技名扬京都,大家明面上对她还有,几分尊敬,背后却必然是将许多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就只是因着她罪臣之女的出生和教坊司奴籍的过往。
这么想着倒确实同玥娘有几分相似,也是因为这,裴清牧到底是对她狠不下心来。
不过这个莫轻水倒是不这么想。
不管面上装得是有多淡定,坐在这个位置听着旁边难听的话,莫轻水已然是有些如坐针毡了,却又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裴清牧不时打量她的目光,更可气的是那目光中还夹带着显而易
见的同情,这比恶毒的言论更是让人难堪。
“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就由轻水来为大家奏琴一曲吧。”莫轻水风情万种地站起身来,神色没有一丝不适,满是温和柔美,说出的话也是吴侬软语的轻柔,透着撒娇的意味。
许多世家公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听得骨头都酥了,不过对于有些女子来讲,窃窃私语更大声了些,不时冒出的字眼也是更为难听了些。
莫轻水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步一生莲地朝着摆放着古琴的地方走去,绛紫色衣裙飘飘,还未波拨动琴弦倒已然是先拨动了心弦。
莫轻水一双含情的眼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而后大大方方地坐在琴后,一双柔若无骨纤长的手轻抚琴弦着,撩拨琴弦之间,世间所有的花好月圆,朗月清风,水波不兴都好似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在众人眼前,小意温柔,极具神韵,确实称得上是天下一绝。
虽说方才下面的声音吵吵嚷嚷,不过随着这阵轻盈跳动的琴音传出,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皆是沉醉在这曼妙的琴音中。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裴清牧微微仰起头朝着上面闭着眼的莫轻水看去,面上了然,这手曲子大概是讲的一位善良真心的小姐爱恋着一位公子,而这位男子却是受了另外一个女子的蒙蔽,而辜负这位小姐同那女子情意绵长,令人叹惋。
照理来说在宴会这般热闹的场景之下,演奏这样悲
戚的曲子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不过也是因着这莫轻水的琴技实在是高超异常,令人能够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其中,倒是没有人指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有裴清牧自听出了些端倪后便一直神色如常地看着演奏得如痴如醉,似乎马上就要潸然落泪的的莫轻水,心中更是明明白白的——这首曲子莫轻水是在奏给她听的呢,这骂人方式倒还真是文雅。
既然已经是明白了这曲子的目的,裴清牧也就听不下去了,宽大的广袖就不小心地碰到了桌上的茶盏,“哗啦”一声茶盏碎成了几块,方才闭上眼沉浸其中的人都是被吓得睁开了眼看着裴清牧。
莫轻水的琴音也顷刻停了下来,不过似乎仍然是没有回过神来微微失神着,眼神空洞。
“不好意思了,”裴清牧微微弯了弯唇角笑道,“莫姑娘的琴音实在是太过高妙,我沉醉其中倒是没有注意这茶盏。”裴清牧这话说得诚恳,堂堂的公主同莫轻水这样一个琴师道歉,虽说不符合规矩,不过众人都还是觉得裴清牧应当确实是不注意打断的。
不过莫轻水看着裴清牧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却是明明白白,裴清牧是故意的,她听明白了她琴中想要说的话。
魔莫轻水看着裴清牧的眼神很是挑衅,不过裴清牧倒仍然是一派悠然,半分没有被激起情绪。无论如何,这谢陌安已经是陛下指婚给她的,而在谢陌安
心中也是只有她裴清牧,任凭这个莫轻水有什么真心真情,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她裴清牧自然是有这个气量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冷眼看着的。
不过这却是并不代表裴清牧会让人在她面前这般暗戳戳地骂她的,这才只是打碎了一个茶盏,也就算作是种警告了。
不过莫轻水对于裴清牧的目光却是另外一种看法,那平平淡淡仿佛看着蝼蚁的目光,让人厌恶恶心。
莫轻水这般想着向来是温婉贤淑的面容却是变得有些狰狞,看着裴清牧的眼神透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季则北看了看裴清牧又看了看莫轻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出声打着圆场道:“这茶盏可是大家褚师先生之作,现如今已然是难得找到了,岁安妹妹可得赔我。”
季则北这话自然是玩笑话,这也不过是一只寻常的茶盏,显然是为了缓解此时有些凝重的氛围才这般解围说道,倒不是真的舍不得这只茶盏。
裴清牧自然也是明白季则北的用意,今日怎么总是她不找事,这事却是贴着她,裴清牧收回看着莫轻水的目光,笑盈盈又带着谢意地看向了季则擎:“这是自然,一会儿我叫人去取来一套悦歌的风盏,就当做是给大皇子殿下的赔礼了。”
虽说是玩笑话,季则北还是为裴清牧说的话吃了一惊:“不过是打碎一只褚师的寻常茶盏便就要送一套悦歌的风盏,岁
安妹妹好大的手笔啊。”季则北自然是明白裴清牧知道这只是一个寻常的茶盏,并不是褚师的,这褚师生前同裴江远关系颇为深厚,裴家的茶盏很多都是出自褚师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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