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揽月阁中用过午饭，谢陌安和裴清牧二人才晃晃悠悠地朝着谢府走去。裴清牧向来是不乐意走路的，谢陌安一路哄着拉着才走到了谢府门口，倒是看见了一个让人颇为意外之人。
想了想已然是许久没有见过了，裴清牧打眼见着的时候甚至是有些不敢认，上一次见到还是剑眉星目翩翩君子的段云起身穿着一声灰白色的长衫，身形憔悴了不少，一双眼睛也是呆呆地看着一旁谢家的高墙，却是不进去，只站在门口等待着。
裴清牧先看到了段云起，谢陌安发现了裴清牧猛地有些不对劲地神色，抬眼才又看到了谢府旁边站着的段云起，对于段云起的变化既心知肚明却也有些意外。
而此时段云起才是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都是将他看着的二人，直到看到裴清牧的时候那双没什么光彩的眸子才微微亮了亮，又在看到裴清牧比肩的谢陌安的时候又重归黯淡。
“好久不见了，”段云起的嗓音微微沙哑，和上次生病时候一样，“裴姑娘。”那声裴姑娘还有些生涩，似乎是很久没有这样唤过她了，出口便是一阵陌生。
“好久不见，”段云起到底是帮过她不少，裴清牧心下有些不忍，朝着段云起走近几步，“雨霏呢？”裴清牧朝着周围也看了看，倒是没有见到段雨霏火红的身影。
“她不让不来见你。”段云起愣了愣，如实说道。
是啊，见了又有什么用处呢？现在裴清牧已经被陛下赐婚给了谢陌安，除了成为曾经的朋友，他同裴清牧红终归是不该还有什么交集。所以段雨霏劝她不要来，说段云起的出现只会让她有些难堪，但他还是放不下，现如今，放不下的似乎也是只有他了。
“先进去再说吧，”裴清牧看着段云起颇为憔悴的面色，眼中也有些猩红，还是忍不住关切道，“上次的病还没有好吗？”裴清牧说的自然是上次在苏府段云起跳入水中救她的事。
“我同苏姑娘已经讲清楚了，”段云起没来由地这么说了一句，又看了看旁边神色复杂的谢陌安，还是继续说道，“我的心中从来都是只有裴姑娘一个，让她不必再为我花心思了。”段云起声音淡淡的，透着一丝卑微，裴清牧听得有些难受。
“外面有些冷，先进去再说吧。”裴清牧关切地看了一眼段云起说道。
“是啊，有什么话进去说清楚便好，”谢陌安温和着笑了笑，“我最是大度，自然不会斤斤计较的。”
他谢陌安最是大度，所以还能允许这个一直喜欢这裴清牧的人进去谢府同他的未婚妻说话，谢陌安啊谢陌安可还真是大度，虽说谢陌安说话的时候已然是咬牙切齿了，可是面上仍然是笑意盈盈的。
“不必了，我只是还有些话要同裴姑娘讲，”段云起摆了摆手，转头又看向了一旁站在裴清牧旁边活像一个守护神的谢陌安道，“可以吗？谢丞相？”
还真是可笑，不久前他还觉得自己是有资格能同谢陌安公平竞争的，如今竟是就连同裴清牧说一话都是要经过谢陌安的同意，段云起心中苦笑，眼圈又是红了几分。
他也是才弄清楚裴清牧心中一直以来藏着的秘密，原来她真的就是当年天下第一商裴江远的独女裴清牧，段云起除了心惊更多的是心疼，他不怪裴清牧利用了他和段雨霏，却在正是想和她一起并肩而行之时知道了她指婚给了谢陌安。
谢陌安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向段云起的目光中有些防备，正是想要开口拒绝却看到裴清牧轻轻地点了点头，才转过头看向了他。
这是要谢陌安回避。
谢陌安的面色一沉，却仍是温声朝着裴清牧说道：“早些时候回来，外面天冷。”
“好。”裴清牧点点头，几句话罢了，不需要多久。
谢陌安背着手走进去一会儿，段云起才收回了一直看着门口的目光看向了裴清牧。
“我从前接近你和雨霏确实是别有目的，带我向她说一声抱歉。”裴清牧面上带上些歉意，她不怕承认自己当时的心思，不过却是怕再次伤害到这兄妹二人，段雨霏不肯见她，说不定更好一些。
当初在裁缝铺中见到段家兄妹便是为了去到青梅宴中才会有意接近，后面不管是在苏家还是在跑马场都是受了段家的很多照顾，是她对不起他们二人，裴清牧斗认了。
“看来我们现在是没有什么可用之处了，”段云起苦笑一声，却是反应过来这话可能会伤害到裴清牧，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不过我们不怪你，雨霏不来不过是因为害怕我如今会打扰到你。”
“不会，”裴清牧摇了摇头，“就算你们怪我，我也绝无怨言的。”裴清牧的声音低落，甚至是有些不敢看段云起的眼睛。
“陛下为你和谢丞相……赐了婚，”段云起的眼眶越来越红，说话也越来越困难，“我希望日后你能幸福，不过若是他待你不好，我还是会等着你的。”
裴清牧一愣，怕段云起误会，有些慌张地说道：“段公子，我……”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动心了，清牧，”段云起稍微恢复了些生气，他猜出裴清牧方才是要说什么，才故意打断道，“我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在为你跳下池子受了风寒后，你照顾我的时候了，我一辈子都记得。”段云起话说得有一丝眷恋，还带着一些不舍。
“段公子，你救过我的命，我这一生也都会记得，”裴清牧的神色却是没有柔情，“若是日后你和雨霏或是段家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自然是会尽全力帮你们，至于其他的……就都还是忘了吧，对我们都好。”裴清牧的话说得决绝，没有一丝不舍。
快刀斩乱麻，才是对他们都好，有些东西一直记得就会一直在心中某个角落隐隐作痛，这对段云起不公，对谢陌安来书也是不忠。
既然她马上就要嫁给谢陌安了，也决定好了谢陌安便是她一生都要相守的人，便就不该再让段云起留有任何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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