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驶出一顿距离方玖玥才开口问道：“这黑壶山上的画像是……”
“是我找人画的，也是我派人放在黑壶山上的。”谢陌安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挑明了说道。
裴裴清牧点点头，从刘志拿出那幅画的时候她便猜出了这画是谢陌安放在黑壶山上的。既然黑壶山的人已经察觉，不管时间再是如何仓促也断不可能将这样直白的画像遗留在山上的，实在是有些刻意。
不过若是对于刘志这种已然是刀架在脖子上，总得找到一些可以交差的东西的人来说，这画像的出现倒是没有那么容易让人猜疑，反倒是这样直白又奇怪的方式才更容易让人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是为何？”方玖玥仍然是有些不明白，索性问个明白。
“从那日在揽月阁中将这事告诉‘祝星文’开始，在黑壶山上便就不可能能搜查出什么东西了，”谢陌安轻声解释道，“不过既然他们要证据，便就送一个证据给他们，岂不是更好？”
方玖玥了然地点点头，想明白了谢陌安这步的目的。既然祝星文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便就不能打草惊蛇，只需让祝星文以为自己仍是没有暴露，再在黑壶山上搜出些东西来……
“那接下来又将如何？”裴清牧到底是有些着急了，连忙又追问道。
“等，”谢陌安回答道，“不用我们动手，会有人慢慢接近真相的，届时关在闻悲馆中的那人的真正价值也就能体现了。”
闻悲馆中的是汤福，他要做的便是将季则擎拉下水。
马车先将裴清牧和谢陌安送回了谢府，才载着方玖玥回去揽月阁。
谢陌安一下马车，谢必甫院子里的下人便将谢陌安叫走了。
“那我先去父亲那里。”谢陌安本还是有好些话要同裴清牧讲的，不过还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也正好今日的事情还是需得和老爷子说说的。
“没事的，你去吧。”裴清牧语气清润地说道。
谢陌安放下心来，转身的时候却听到身后裴清牧开口说道：“这几日我想将爹爹娘亲的尸身找一处好地方重新下葬。”裴清牧是在就做好了这个打算的，等着为裴家平反好将当年裴家的人都好好安葬。
这么些年裴清牧一直不敢去到爹娘坟，不过就是因为自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无颜以对爹娘的在天之灵。不过至少现在裴家总算是已经摘掉了“勾结外藩”的帽子，总算是能清清白白地面见世人了。
谢陌安重新转过身来看向裴清牧，满眼都是怜惜：“听你的，我让曳风多带些人手去处理，”谢陌安轻轻拍了拍裴清牧的头，“这几日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吧，改日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谢陌安嗓音温柔，四散在风中，他不想让裴清牧去处理这件事，就是怕裴清牧触景伤心。裴清牧同裴老爷和裴夫人之间的亲情他无法懂得，不过却很是艳羡，也知道裴清牧必然是会伤心一场的。
“嗯，”裴清牧点了点头，知道谢陌安是为着她好，也并不推脱，“你快去吧，别让谢伯伯久等了。”
谢陌安有些不放心地深看裴清牧一眼才离开。
谢必甫确实是已经久等了，今日谢陌安和裴清牧在宫中见过什么人，有所作所为他都是已经知晓，在书房中虽说手中捏着一枚棋子，不过心思到底是没有在这棋盘上，半晌都没有落子。
“老爷，公子到了。”门外传来盛管家的声音，很快门口便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
谢必甫闻声倒是没有转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父亲。”谢陌安朝着谢必甫恭敬地行礼便站定一旁，等待着谢必甫开口。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谢必甫声音很是平淡，仿佛是在问谢陌安今日是在哪里用的饭。
“一切顺利。”谢陌安的语气同谢必甫有七分相似，同样是淡淡的，却又一股别样的威仪。
谢必甫已然是知道了裴家已经是被陛下下令洗刷冤屈了，裴清牧也会以岁安公主的恶身份嫁进谢家，倒也不再这事情多问，仍是板着脸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成婚？”
……
虽说一贯在谢必甫面前都是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听到这里谢陌安还是没忍住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了捏着棋子深思的谢必甫，一时间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谢必甫的问话。
“再、再择吉日……”谢陌安思索一阵，虽说同裴清牧结为夫妻之事他是想了无数次，不过这成婚的日子他倒是真的还没有想好，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只能模糊地回答道。
“正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瞧着倒是不错，”谢必甫这时候才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儿子，“岁安公主如今是住在我谢家，这成亲之事便就不好拖下去，而这公主出嫁自然是不能轻率随便的，正月初六又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
谢必甫说完便看着谢陌安，倒是难得的目光中又了一丝询问的意思，毕竟这是谢陌安和裴清牧的终身大事，虽说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既然裴清牧如今是得了个公主的名头，自然就是尊贵的了，那便就不好随意做主了。
“听父亲安排。”谢必甫的话很是有些道理，也是认真挑选过日子的，谢陌安倒是找不出什么理由驳斥，便点头答应道。
“这事再好好同岁安公主商量商量吧，”谢必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裴家如今除了裴清牧已经是没人了，届时这送嫁一事……”
“虽说裴老爷和裴夫人已经是不在人世，”谢陌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清牧的师傅赛神仙闻老还有澧水的干娘瑾夫人应当是够格送嫁的。”谢陌安在谢必甫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听到谢必甫方才说送嫁一事时才有些急躁地开口解释道。
“这样便好，”谢必甫深深地看了一眼谢陌安，却是说道，“你可以告诉岁安公主，无论裴家从前今后如何，嫁进谢家便是我谢家的人了，谢家断不会亏待于她的。”
谢必甫这话是要说给裴清牧听，却也是要说给谢陌安听。
虽说裴清牧现如今已经是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了，不过谢家会认真对待她，这便是他谢必甫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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