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裴清牧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到闻悲馆中瞧瞧晏无，再去看看沈盟和汤福。
从锦院到大门口路过许多地方，见到的所有下人皆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裴小姐”，看来昨日的事情已经是传开了，也起到了些效果。
裴清牧倒是挺满意，毕竟现如今在谢家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个下人能安分点便就能少很多事。
“裴小姐，马车准备好了。”门外的小厮朝着裴清牧颔首恭敬地说道。
“裴小姐，”曳风突然从远处跑了出来，“裴小姐是要出门吗？”
“是，”裴清牧看了看曳风这个架势，“你这是要拦我？”裴清牧眯了眯眼，轻声说道。
“不是不是，”曳风闻言一惊，忙摆了摆手，“公子怕小姐独自出门不安全，让我跟着小姐。”
裴清牧闻言想了想：“那你就远远地跟着吧。”
……
说话间，曳风已经是跑得远远的看不见身影了。
一走进闻悲馆中，裴清牧就听到了来自广白热切的声音：“师姐？！”裴清牧觉得从前是从未见过这样热情的广白的。
“师傅呢？”裴清牧朝着里面望了望，问着一旁在看着炉子煎药的广白。
“师傅在里面给晏无哥换药呢，”广白朝外看了看，“红桑没来吗？”话刚说完，红桑就从后面跟着走了进来。
裴清牧偏过头有些怪异地看了广白一眼，掀开了前面的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晏无方才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像裴清牧的，还以为是听错了，见到是裴清牧还想起来行礼。
“无需多礼，你快些躺下吧，”裴清牧看了眼晏无的哪怕是脸上都有的有些骇人的刀伤，有些不忍心地转过了头，“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再过几日就能回去到影子中，继续保护小姐了，”晏无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想了想才又叹了一口气，“幸亏小姐没事，不然晏无万死难辞其咎……”
“我知道你尽力了，”裴清牧没忍住又看了看晏无脸上从嘴角一直到眼角那道刀疤，“你先好好修养着，我现在住在谢家，没人能伤得了我的。”
“小姐去了谢家？！”晏无闻言有些激动地开口喊道想要起身，牵动了身上还未能愈合的伤口，疼得脸皱在了一起。
“别乱动！”闻千道在旁边恶狠狠地瞪了晏无一眼，这小子自从醒了就不安分，老是想着回去。
裴清牧倒是想起来了，她去谢家的时候，晏无还没有醒，自然是不知道的。
“放心吧，谢家很安全。”裴清牧看着晏无宽慰道。
“谢家可有好好待你？”闻千道也有些担心，毕竟现如今这是在寄人篱下，纵使有谢陌安护着，只怕也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若实在不行，就还是住进闻悲馆中……”
“我没事，”裴清牧无奈地看了一眼也跟着瞎操心的师傅，“谢家的人都带我很好，况且师傅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哪里是个会吃亏的，你们就放心吧。”
闻千道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听到裴清牧这么说了也只能点头了。
“对了，”裴清牧突然想起来，“影子现在还剩……”裴清牧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十四没了，”晏无的脸上瞬间被沉重的阴影笼罩，整个个猛地颓废了，“不过想来那派人来捉小姐的人也并没有想要下狠手，只是将人打伤了。”想着是不能让裴清牧担心，晏无扯出一个难看又苦涩的笑意。
他自然是知道作为影子，使命就是为裴家的人去牺牲，他本不该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不过他从小和十四算是一起长大的，十四就像是他的亲弟弟，自然难免伤心。
裴清牧想了想，若这事是交给楚成业去办的，以他那个胆子和行事风格倒确实是不会下死手，就算是晏无带着她跑奋力抵抗，也没有夺他性命。
裴清牧抚慰地拍了拍晏无的肩膀，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还是得影子去做，我才放心。”
“小姐尽管吩咐。”晏无收敛了情绪回道。
“上次在闻悲馆从汤福的口中得知了季则擎豢养死侍的地方——城郊的黑壶山，不过一出去便被抓了去，这事便一直没有着手去查，”裴清牧思忖片刻，“这事情很是重要，要万分小心才是。”
“所以，小姐是要影子去探一探那黑壶山？，看看有没有死侍的影子？”曳风问道。
“黑壶山？”一旁的闻千道突然开口重复道。
“怎么了？”裴清牧转过身看着师傅，师傅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黑壶山是个土名，从前是叫宿名山的，因着从远处看古木乌黑，又形似一只茶壶，故得了个诨名叫黑壶山，”闻千道声音温润地解释道，“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这外界就一直流传了许多黑壶山的邪祟鬼神传说，自此便也就少有人会去到山上了，就算是有胆子大的去到过山上……听说也都是没有回来过。”
“师傅也信这些？”裴清牧明白过来闻千道的话中之意，这黑壶山必然是藏着什么秘密的。
“自然是不信的，”闻千道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却是总能七七八八猜到这事必然是同某些势力有关系，我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因此这些年也没有去黑壶山上采过药材。”
“这么说的话便更是有要去查一查的必要了，”裴清牧默了默，“不过此事风险有些太大了，需得小心着行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小姐相信影子，影子能顺利完成的……”晏无只道裴清牧是因着这事不信任影子了，便连忙想要辩解。
“我自然是相信影子的，可是也不能放任你们去送死，”裴清牧神色严肃了些，“我回去同谢陌安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裴清牧自然而然地说道，却是没意识道自己现在是如此信任谢陌安。
闻千道有些诧异地看过去，看到裴清牧理所应当的模样后会心一笑——他家小牧儿看来这也是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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