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牧听着听着却是觉出不对劲，这似乎同谢陌安以前同他说过的不一样。
华容道这事上次在裴家，谢陌安也同她讲过，说的是让他在祠堂中抄书两日罢了，出来的时候还看到谢太师在摆弄那个华容道，她当时还被这话逗笑过，因此也记得很是深刻。
“谢公子？”裴清牧疑惑地看过去，目光中却不是质问。
她如今信他。
谢陌安看到裴清牧的目光先是有些愣住，猛地反应过来，竟然是忘记曾经为了逗她开心说过的胡话。
“倒是我说漏嘴了，”谢陌安笑了笑，却是目光郎朗，没有丝毫异常，“上次是见裴姑娘心伤，想着能让裴姑娘宽心所以才……裴姑娘莫怪。”
这次倒是轮到裴清牧愣住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谢公子有心了。”
谢陌安看着裴清牧，眼眸深邃，满是情绪，却终于还是怕吓到她没有说出话来，扭过头别扭地笑了笑。
觉察出这房间内气氛的一丝暧昧和诡异，裴清牧干笑两声继续说道：“谢伯伯对谢公子是极严厉的，所以谢公子才成了如今人中龙凤，才华横溢的模样。”
总归是在夸他，谢陌安笑了笑没有反驳裴清牧的话，却是眼神有些空洞地朝外面望着：“这样的地方在府中还有很多，这些地方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苦斋，是专门用来惩罚下面的人的。”
“苦斋？”裴清牧重复道，这便是方才那些下人闻风丧胆的原因吗？那苦斋里面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总之，”谢陌安收敛了面上的情绪，“谢老爷子是个规矩的人，最是憎恶的便是不讲规矩的，若是有下人犯了错落在她的手上，老爷子有的是些花样折磨人，这些一点一点地放大你的恐惧和绝望，让你服服帖帖的。”谢陌安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是对这情况很是习以为常了。
裴清牧呆呆地听着，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看了看谢陌安清亮的眸子轻声道：“你受苦了。”
这些手段只怕不只是会用在这些手下不听话的人身上。
“走吧。”在这里待了一阵，谢陌安已然有些不适，自然而然地拉起裴清牧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二人比肩朝着外面走着，路过的一旁的下人们，虽说面上都是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感叹这当真是一对璧人。
“对了，我明日想出去一趟，”正走着，裴清牧突然想起来开口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去闻悲馆，看看师傅和晏无。”
“虽说现在裴姑娘是住在谢家，”谢陌安偏过头和煦地朝裴清牧笑了笑，“不过裴姑娘想去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的，我说过的裴姑娘是我谢府的贵客，不是犯人，不过还是需得多带些侍卫，我也好放心些。”
“谢过谢公子了。”裴清牧眉目婉然，轻声道谢。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
谢府占地颇广，谢陌安倒是没有带着裴清牧都走一遍，只当着散步，不过回去的时候仍然还是费了好些时候。
刚走回到锦院中，曳风便迎了上来，似乎已经等候一阵了：“公子。”曳风喊道又看了看一旁的裴清牧。
“你们聊吧，”裴清牧淡淡地笑了笑，“秋水，咱们进去吧。”
裴清牧方才进来的时候便就看到曳风旁边的秋水，脸上还带这些窘迫，裴这两人必然是有情况。
“你同那个曳风……”裴清牧打趣地开口说道。
“没什么的，”秋水慌张地解释道，“曳风方才到院子里面找谢公子，不过小姐和谢公子还没回来，我便在那里陪她等了一会儿。”秋水的话说得又快又急，似乎是极力想要撇清与曳风的关系。
裴清牧笑了笑没说话。
“裴姑娘，”谢陌安没一会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现如今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番。”
裴清牧看着谢陌安等着他的后文。
谢陌安顿了顿，却是叹笑了一声：“裴家的事……”
“我知道，谢公子最近很是忙，”裴清牧没等谢陌安说完便就接上了，她自然是知道谢陌安回朝会经历怎样的凶险，因此这几日她才一直没有问过，“此事急不得，我相信谢公子。”
谢陌安倒是没有想到裴清牧会这样说，他回朝是为了裴清牧，自然也就是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裴姑娘好像是误会了，”谢陌安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裴清牧，“谢玉一直都将裴姑娘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我是想让裴姑娘放心。”
裴清牧的瞳孔微微放大，恬静地回看着谢陌安的眼，不自觉地便问出了心底很久以来大的疑问：“谢公子，到底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爹爹娘亲对她好，是因为他们之间化不开的血缘纠葛；她的师傅对她好，是因为师傅同她的父亲情谊深厚，爱屋及乌；玥娘对她好，是因为感念她的爹爹，将她裴家视作恩人，只有谢陌安，他对她的好来得莫名其妙，让她总觉得受之有愧。
谢陌安闻言却是苦笑一声，眉眼间显现出些许的心酸，到现在她还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谢陌安语气中含着淡淡的自嘲。
裴清牧皱着眉看着谢陌安面上有些刺眼的委屈，心中有了一丝异样，她觉得谢陌安是不是误会他、她什么了？
“我是说，”裴清牧又急忙开口想要再解释一番，“裴清牧何德何能，能让谢陌安对她这么好。”
谢陌安愣愣地看着裴清牧慌忙解释怕他误会的样子，瞬间倒是有些释怀了，终究是他先喜欢上，更何况现在瞧着他对她的这些好也不是什么都从没有得到的。
“裴姑娘很好。”谢陌安淡笑着说道，一双桃花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公子，”外面的曳风看着自家公子似乎还没有出来的打算，又出声喊道，“该走了。”
“谢公子有事便先离开吧。”裴清牧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曳风和面前的谢陌安，笑着说道。
谢陌安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曳风一眼，又转过了身子：“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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