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谢公子这是知道那个皇子到底是谁？”裴清牧听明白谢陌安的话后觉察出了不对劲，连忙追问道。
“自然是不知道的，谢玉从来是不会信口开河的，”谢陌安看着裴清牧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在我知道裴姑娘要找的那位凶手是京城这几位皇子中的一位的时候便有人开始守在各个王府附近了。”
看着裴清牧仍然是皱着的眉头时候，谢陌安继续道：“裴姑娘放心，就算是东宫都有谢玉的人守着，那二人想必是跑不掉的。”谢陌安说得确定。
他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他的行事准则，无数心机打算，只会让人瞧出来两分，决定胜负要在数十手之外，更何况是裴清牧的事，他更加不会掉以轻心了。
不过对于裴清牧，他还是愿意坦诚一些的，谁叫着丫头总是记不住他说的话，还总是猜疑他呢。
裴清牧盯着谢陌安看了好一阵，才有些愣愣地点点头，她现如今很是明白师傅当初一定她接受谢陌安的帮助的原因了，谢陌安这个人太可怕，就没有他算不到的那一步，你瞧着是失误，他却在那里早就做好了局，等着你掉以轻心地落子的时候，便原形毕露地朝你扑杀过来，将你一网打尽。
幸而是友，不是敌。
“谢公子不仅是下得一手好棋啊。”闻千道感叹道，虽说在他心中这小子还是比不上他那个决胜千里之外的友人，不过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的格局计谋，却也是实属难得，“还有提前布局的大将之风。”
闻千道此时才是真的觉得，有了谢陌安这般的才智计谋，谢家的背景地位，再加上裴家的财力，这复仇大计，倒是真的输赢未定，对方就算是这天潢贵胄，皇室之亲的皇子，还未必就能斗得过这二人。
“闻老过奖了。”谢陌安面上平淡还是谦逊道。
既然是影子，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阳光之下已然是不符合规矩了，晏无见几人聊得热闹，正是准备再次退下的时候，却被裴清牧喊住了。
“晏无。”裴清牧注意到晏无准备溜走，突然出声喊道。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听到裴清牧叫自己，晏无退后一步又是恭敬地半跪着回复道。
影子从前跟着爹爹这些人，似乎很是喜欢跪，裴清牧瘪瘪嘴。
“晏无，等这次裴家的仇报了，你们便就不用继续隐身在黑暗中了，”裴清牧顿了顿重复道，“你们就不再是影子了。”她方才看到了晏无进来时候的无措，那是在暗处时候不曾有过的情绪。
影子中很多都是从很小便在暗处接受极为严苛的训练，一辈子都活在暗处，不，或者说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所谓“一辈子”的，在暗处便替她和她爹爹挨了刀，死的死伤的伤。其实这些人大多是受了她爹爹的恩情，准备用一辈子来报答的，现如今她爹爹死了，他们再卖命的人却也不该是她的。
话音刚落，晏无却是猛地抬头瞳孔睁大，一脸惊恐地看着裴清牧道：“小姐！小姐这是准备不要影子了吗？我从小被老爷所救后便一直跟在老爷身边，后来也一直在暗处守着小姐，若是这次办事不力，影子都认打认罚，只求小姐能允许我们留在小姐身边，护小姐的周全！”
裴清牧无奈地笑了笑，知道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是误会了她方才说的话了：“我不是不要你们了，我是说等这件事完了，你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世上，不再是一辈子待在暗处别人的影子了，你们还是我裴家的人，是我裴清牧的家人。”
裴清牧已然是替他们想好了出路，她爹这打下的商业国总得有人来管管不是？
听到他们一直都是裴家的人这句话，晏无才稍稍安心下来，虽说是不敢同老爷小姐以一家人相称，不过他们终归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再没有什么别的出路。
影子如今二十一人，每一个都是从前裴江远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他晏无从前是在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裴老爷的，老爷给他吃给他穿，教会他本事，他便发誓要一辈子忠于老爷，忠于裴家，至死不悔。
后来的小姐，从最初的天真烂漫到如今的机智勇敢，他都是在暗处看着她的一路蜕变的，不知不觉间他效忠的对象此生便就只有一个裴清牧了，不是裴家的大小姐，是那个有血有肉，善良温暖的裴清牧。
他不敢奢求他们真是一家人，不过她给他一个重新活在阳光下的机会，她说让她正大光明地活着。
她和裴老爷都是神明。
“晏无和所有影子谢小姐大恩！”晏无庄重地扣头在地上，“咚”的一声在房间内响起，在场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谢陌安本是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过听到“家人”二字时还是忍不住侧目看向了裴清牧。
家人？
若是一个死侍都能成为她的家人，那他又算什么？
裴清牧自然是没想这么多，不过注意到谢陌安怪怪的眼神的时候还是不经意地瞥了过去，看到谢陌安一双桃花眼微微下垂，似乎是在不满什么。
他这又是怎么啦？
裴清牧正心中揣度这谢陌安这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的时候，帘子外又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公子，人带回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曳风。
“进来吧。”谢陌安还未从那股子醋劲中缓过神来，说话声音也不似平日里般温润，有些干瘪。
裴清牧激动地从座位上面站了起来，直直看向帘子外面。
同方才一样，人高马大的曳风一个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
将这两个麻袋毫不客气地重重仍在地上，里面的两人还是一样挣扎着，只是一个一直不会累似的一直不停，一个挣扎两下却就停下来了，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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