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福眼中闪过精明的光，不过又很快地黯了下去，一把老泪纵横道：“我这把老骨头此生还能再见到小姐也就劳死而无憾了，小姐啊，我苦命的小姐啊！”
老人嚎叫着，又这般躺在地上，十足的可怜，偏偏嘴里又喊着“命苦的小姐”，更显得凄惨。
“要是老爷和夫人还在世，小姐这些年一定不会受这般多的苦了，小姐，是老奴没有保护好你，老奴该死。”
“小姐，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你这些年可是怎么过来的哟，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汤福啊，我小时候给过你糖吃，还包过你呀。”
汤福的话一段接着一段的，他越是这般说着，裴清牧眼中的光便就越是冰冷，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仿佛看着一堆死物。
“那你说说这些年你为什么还活着？”等到汤福终于是说累了停了下来，裴清牧才开口道，“裴家满门一百多浩人，除了我，便就只有你还活着，你难道没有什么解释吗？”
早就知道了裴清牧会这般问，虽说一把老骨头已然是经不起折腾了，不过汤福如今还不想死，仍然是在地上边是蠕动着，边是哭诉道：“当年、当年出事那日，我正巧被老爷派去巡查筠州的生意，那两日便就不在京城，小姐忘了吗？那两日我不在京城的，我在筠州啊小姐。”汤福看着裴清牧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放声大喊道，“我的老爷哟，夫人！怎么老奴这么一走，回来的时候就……”
汤福在赌，出事那日他自然不在筠州，不过也确实不在裴家大院，而是在三皇子的府上，不过他赌六年前的事裴清牧记不清了。
果然，就见到裴清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他的话。
“先把福伯扶起来吧。”裴清牧猛地反应过来，面上有些抱歉地对着曳风吩咐道。
一旁的谢陌安挑了挑眉仍然是不说话，他自然是不相信这这多疑的丫头会这么轻易相信面前这人的话，不过她自然有她的打算，他且在旁边看着就好，就算她最后当真是玩脱了，至少还有他兜着底呢。
“小姐，”汤福在曳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喊道，看到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闻千道也是恭敬地问候道，“闻老，近来可好？”说着便又是要跪了下去。
“很好，还死不了。”闻千道也是猜到了裴清牧的心思打算，不过却实在是不能装模作样地同这个害死他挚友一家的叛徒虚与委蛇、逢场作戏，面上很是不好看。
汤福愣了愣，不过也不是很在意，他一直跟在裴江远的身边，自然是知道闻千道对这位裴家大小姐很是上心宠溺，只要裴清牧相信他了，闻千道也就不成问题了。
“小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汤福声音干涩地问道，又反应过来自己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妥，又连忙补充道，“小姐从小便是金尊玉贵地养着的，裴家大难领头，小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哟！”说着还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福叔，我这些年一直躲在澧水，”裴清牧也抽噎着，顺手还用袖子学着汤福的样子擦了擦泪花道，“最近些日子，才回来，我这次回来便是要替我爹地娘亲和裴家上百口人报仇的！”
裴清牧捏着拳，恶狠狠地说道，不过这话在汤福的耳中却是没有任何威力的大话空话，那位是什么身份，就凭她现如今一个丧家之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对了，”裴清牧抬起了方才垂着的头猛地出声道，捕捉到了汤福眼中还未来得及遮掩的轻蔑，“福叔，你知道当年灭我裴家满门的是谁吗？”裴清牧定定地看着汤福。
“这……”汤福垂下头，故作犹豫纠结恶模样。
“福伯但说无妨。”裴清牧眼**现一抹光亮，激动地问道。
汤福看着裴清牧眼中的光亮，瞎胡随口便来了：“当年老爷的生意那是大江南北皆有分布，自然是招惹上了一些嫉妒，这灭了裴家的人……倒很有是这些人中的。”汤福说得很是认真，眼中还有一丝悲痛，实在是真实的样子。
“从商的？”裴清牧仔细地思考了一阵，“那福伯可知道是谁？”
“这老奴倒是不知道了，”这汤福倒是编不出来了，“不过既然小姐这次回来是要查明这件事的，那老奴也自当尽心尽力地帮助小姐找到当年害了老爷和夫人的凶手，将他千刀万剐。”汤福说得激动，说完还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实在是有些心酸。
“给福伯看茶。”裴清牧搀住了福伯，对着缩在一旁的秋水和红桑吩咐道。
红桑走至桌子边，倒了一杯忍冬茶递给了汤福，汤福也不客气，说了半天确实有些口渴了，接过便喝了一大口，喝完才说道：“这么些年，闻老的习惯倒是一直都没变过。”
“是啊。”闻千道仍然不太愿意说话，只冷冷敷衍道。
“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我倒是突然想起来地上还有一个人呢。”裴清牧看着喝茶的汤福突然开口说道。
汤福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愣，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仍然嘴里塞着布团，被五花大绑装进麻袋中的男子，从方才进来开始，这人便是一直挣扎着，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闹出的动静也很大，自然不会是现在才想起来。
“哦，忘了介绍了，我这辈子没成亲，也没有孩子，想着有人能给我送终，便就收养了一个孩子，没读过书，有些力气，是个粗鲁人，千万别吓着小姐。”汤福泰若自然地说道，似乎是没有要让地上来人的人起来的打算。
地上的人闻言挣扎地更凶了，怒目圆睁，很是狠厉。
“既然是福伯的养子，那便就快些扶起来吧，”裴清牧给曳风递眼色道，“我道是什么歹人呢。”
福伯干笑两声；“我这养子面相瞧着确实是有些凶了，不过心眼还是极好的。”福伯重重地说了“养子”儿子，便将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放在了这位“养子”身上，有丝威胁的意味。
不要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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