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停在了裴家院子的门前，谢陌安先走下来，为裴清牧打起了帘子。
“谢公子请进吧。”有下人打开了门，裴清牧对着站在身后的谢陌安道。
有些熟悉的垂花门、抄手游廊和庭院，谢陌安不紧不慢地跟在裴清牧的身后，享受着这种“熟悉感”。
将人领进了前厅，裴清牧只留下一句：“我去拿披风，你先在此处等等。”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小姐，我帮你拿……”这跑腿的活怎么能让小姐亲自做，红桑正想要将裴清牧喊回来，却在夜色中没有看见裴清牧的背影。
真是奇怪。
谢陌安盯着裴清牧的背影，也觉得很是奇怪，不过既然裴清牧叫他在此处等着，他便就在此处等着。
“我去给谢公子上茶。”红桑说完，一溜烟也没影了，只留下谢陌安一个人在前厅中。
“等着，幺幺，这里。”幺幺尖声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谢陌安偏过头便瞧见了被关在笼子里面却是欢蹦乱跳的幺幺，温柔地笑了笑，朝着鸟笼子走去了。
闷在笼子里面一天了，裴清牧今日不在家中便是连话都没人同它说，幺幺这一天是闷坏了，逮住谢陌安很是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姐，幺幺，吃饭。”
“吃饭，避难，小姐。”
谢陌安拿起旁边的逗鸟棒伸进笼子里面同幺幺耍得开心。
“公子、小姐、吃饭。”
谢陌安有时候也会被幺幺说出的奇怪的句子逗笑，一人一鸟，倒很是和谐。
裴清牧拿着披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身青色夹袍的谢陌安手中拿着逗鸟棒正在同笼子里面的幺幺玩，脸上还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谢公子？”裴清牧出声喊道，谢陌安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逗鸟棒朝着裴清牧走了过来。
“披风。”裴清牧将手上拿着的雪白的披风递给了谢陌安，只简单说道。
谢陌安拿着披风看了一眼，并不是那日他给裴清牧的那件。
看这谢陌安皱了皱眉的模样，裴清牧转过身背对着谢陌安解释道：“正好阎婆婆来了京城，便让阎婆婆给谢公子做了身新的，差不多照着原来那件做的。”
谢陌安仔细着看了一下，确实是差不多的，不过绣工却是更为精湛了些，上面的金线暗纹构成的图案也更为灵动巧妙，料子也换了，是琉仙坊的料子，极为上乘。
“那便就多谢裴姑娘了。”谢陌安有礼道，这也算是裴清牧送她的了，拿在手上也分外高兴些。
“小姐，谢公子，茶来了。”红桑从外面走进来，屋子里面气氛有些怪怪的。
“谢公子喝杯茶再走吧。”裴清牧淡笑着说道。
上好的君山银针，随着红桑走近的步伐，馥郁满室，很是清醒。
“好，”谢陌安收起披风，“裴姑娘的茶是一定要喝的。”说完便落座在裴清牧的旁边。
“红桑，去做些糕饼点心给小姐吧。”秋水站在外面，朝着愣在里面红桑喊道，后者虽说是有些困惑，还是听话地出去了，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二人。
“谢公子从前说过受过我父亲的教诲，这又是怎么回事？”裴清牧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扣问道，声音不免有些干涩。
“年幼时候，曾在外碰见过裴老爷，”谢陌安语气温柔，“从前在谢家是见过的，裴老爷是个爽快人，便拉着我去到揽月阁中吃过一顿酒。”
“说起来，谢家向来规矩森严，就算是老爷子也是极少饮酒的，谢玉的第一次喝酒便是同裴老爷的。”谢陌安回想起彼时的裴江远，心中还是不免感激。
“倒还真是有缘。”裴清牧喃喃道。
“在闻悲馆见着裴姑娘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们有缘。”谢陌安转过头看着裴清牧笑了笑，某种隐隐星火跳动，有光在闪。
“谢公子同爹爹说了些什么？”裴清牧被那眼光看得有些慌乱，别过头岔开话题问道。
“谈了许多，还说到了裴姑娘。”谢陌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嘴角不觉勾起一个弧度。
“说到了我？”裴清牧有些激动地转过头，兴致勃勃地问道，面上满是少女的天真，在烛光下很是动人。
“是啊，”谢陌安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裴老爷说裴姑娘性子闹腾，我性子沉稳，将来若是有缘，我倒是个做女婿的不错人选。”谢陌安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话自然是假话，照着裴老爷子宠爱裴清牧的程度是恨不得将她养在身边一辈子，不过这倒是谢陌安的真心话。
“谢公子？”裴清牧没曾想谢陌安说出这样的话，慌乱地从座上站了起来，羞红着脸看到谢陌安一双盈盈的眼睛时才不觉镇定下来。
“裴姑娘说的，我们有缘。”谢陌安重复道。
“天色不早了，谢公子早些休息吧。”裴清牧转过身下着逐客令，不过这声音小小的，倒不像是存心要赶人走。
“谢玉说的玩笑话，”谢陌安笑着站了起来，“裴姑娘莫要见怪。”
……
裴清牧不说话。
“那我就先走了？”见裴清牧不说话了，谢陌安问道，倒是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红桑去做糕点点心了，谢公子可以带些走。”
门外的秋水听到里面的话已然是笑得直不起腰了，旁边的曳风看着秋水地笑颜也是不自觉地笑了笑。
“咱们家小姐这是真的动心咯。”秋水似是自言自语似乎是对曳风说道。
“啊？”曳风叫一声。
“小点声！”秋水举起食指放在嘴边，皱着眉斥道。
“秋水姑娘，上次送的点心好吃吗？”曳风想了想还是问道，他不太知道如何讨女子欢心，也不知道那点心和不和她胃口。
“还成。”秋水的笑脸猛地愣住，支吾道。
“喏，这个给你，等一会儿我们走了再看吧。”曳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秋水疑惑着接过，却在摸着的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一只发簪。
真是个傻子！
这主仆俩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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