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千道看着眼前这个高出不少的少女，她说他不见老，而他却是看着她从襁褓到现在出落成现如今的少女模样，也看着裴家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这一头本是乌黑的发也是那时候白了。
“你这话怪没良心，是你说书信往来容易落下把柄。为师得了好东西却也从没少往你那里寄，如今倒成了我不念你，不疼你。”闻千道笑骂到，“你才是个没良心的。”
“师姐，你确实没良心，你说这么久了，你也不给我们捎个话啥的，师傅巴巴地给澧水那边寄东西却是半点回音也没有，我们还以为……”眼前高大精瘦的小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
红桑捏紧了拳头，给了广白一拳：“你瞎说什么呀，我们家小姐好好的，没有消息那是有苦衷……”
“红桑！”裴清牧怕这丫头嘴里没个把门的连忙打断，“师傅，这么晚了，你这里还有病人？”
闻千道看了红桑一眼，苦衷？这丫头在牧家受委屈了？却也知道这丫头怕是不想说，便也不强求：
“是有病人，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这么晚了能劳烦我们闻大神仙？”
闻千道咬咬牙：“想你儿时夜里咳嗽两声，你老子都得把我抓过去给你号脉……”
话没说完，闻千道就看着裴清牧的面色沉了下去。
怪他，口不择言了。
裴江远是小牧儿的痛。谁不痛呢，裴江远那么宠小牧儿，要星星不给月亮，又怎么舍得留小牧儿独活这人世间受这般痛苦呢？闻千道紧了紧抱着怀中姑娘的手，老裴的孩子那便是他闻千道的孩子，老裴死了，他也不能让这小家伙让人欺负了去。从前在澧水，他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在京城，没人能动她。
“没事师傅，我爹的仇，裴家上下数百口人的仇，我会替他们报了的。”裴清牧笑着，还是那一脸娇憨，说出的话却是让闻千道颇为意外。
报仇？这仇家当然不是普通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将这富可敌国的裴家打得手足无措。况且，这件事他是了解一些的，也知道这其中的牵扯制衡，只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牧儿，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裴清牧打断他：“我明白师傅，我还有得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我慢慢来，这仇我一定得报！我不管那是什么角色，哪怕是……师傅，既然你这里还有病人，我先走了，改日再带上你最爱的满庭春来看你。”快速道完别，裴清牧毫不犹豫地踏出门去。
裴清牧前脚刚走，帘子后面便走出来一个人，端得是面如冠玉，一双笑盈盈的含情眼，只是面色却有些微白，盯着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却是爱听墙角。”闻千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子，打趣道。
男子也不遮掩，上前两步坐下：“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闻老倒来问责我，实在有些没道理。”
“谢陌安”闻千道正了正颜色，“老夫为你‘医治’这么久，好像从来没与你讲什么人情。”
“闻老但说无妨。”
闻千道瞧着眼前的男子，虽是后辈，谢陌安瞧着身上却总是有一团雾，叫闻千道纵使自诩多活几十载，也很难看得明白。总是笑盈盈的假面，同他讲人情倒不妨说是与虎谋皮来得更准确。但若是谢陌安真有意要护着谁，这确是真正值得安心的保障，倒是值得一搏。
“我自是年龄大了，没有什么所求。可是我那心尖尖上的好徒儿我却是万般割舍不下，我只希望你能护她周全。”
谢陌安了然：“闻老言重了，谢玉一介布衣，实在不敢夸口托大。力所能及之内必然遵闻老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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