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落了雨，夜里起了风。晚间向来繁华的雾国都城，今夜却显得有些清冷。裴清牧紧了紧衣，加快了步子。
一旁抱着伞的红桑又快了快脚步才跟上小姐的步伐：“小姐，今晚就要去见闻先生吗？夜里天冷，不若咱们明个再来……”
裴清牧住了脚步，转过头盯着红桑：“怎么？现在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这声音有些冷，和这傍晚的风一样，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红桑面色一凝，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只是这夜里风大，婢子是担心小姐才……奴婢知道错了，望小姐责罚！”
裴清牧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激动了。她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一直照顾自己的红桑是一番好意，只是她太想快些见到师傅了。
现在的她虽然好好活着，可她总觉得不真实，往日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心思单纯的裴清牧和如今无家可归心思算尽的裴清牧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而她的师傅——闻千道，就是那段过往神仙般的生活的唯一凭证了。也是她在这偌大的雾国京城除方玖玥外唯一可以信赖依靠的人了。
“走吧。”裴清牧转身继续走了。
红桑看着小姐瘦小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小姐和以前是真的大不相同了。
七拐八拐，虽说这么多年街道有了许多变化，裴清牧还是准确地找到了这开于闹市中一片韵静的医馆——闻悲馆。
赛神仙闻千道，能为已死之人吊命三刻，其医术之高妙，一直以来为世人追捧。却也是顶执着的人物，不受官家拿着官印的威压，也看不上富豪捧上钱财的诱惑，藏身于闹市中，坊间倒是传闻是在等待着谁。
灯还亮着，门却关着。
红桑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闻老？”
“这么晚了，师傅已经休息了，请姑娘明日再来吧！”
裴清牧皱了皱眉头，空气中有一股很浓烈的药味。
“师傅，是我。”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皮肤有点黑的精瘦男子，裴清牧将记忆中的脸庞和面前的男子比对了一阵，才试探地喊着：“广白？”
男子愣了两秒，眼眶却突然泛起泪花，朝着里面大喊一声：“师傅，是师姐，真是师姐回来了！”
仙风道骨的闻千道，和她刚走时没什么变化，白发苍苍，却有着不同其年龄的年轻外貌，真当得上一句赛神仙。
裴清牧三步并两步扑在闻千道的怀中，他身上还是特别熟悉的药香，让她觉得安心。“你怎么还是一点没老啊。”裴清牧揉了揉眼睛，“这么久了，竟是一点也不念我，连封信也不舍得寄过来，终究是不疼牧儿了。”
是啊，他怎么一点都不老啊。当年一起把酒言欢的友人都已经长眠多年了，他还是一点也不见老，除了那头苍苍白发，时间好像对他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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