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有人招待,淑媛不急着过去,她注意到夏氏一直魂不守舍的。夏氏是个心宽的人,而且遇到事情,几乎很少往坏处想,多少有点盲目乐观。
像今天这样,饭都吃不下去的情况,在夏氏是没有过的。
夏氏那边下了桌子出去了,淑媛就跟了出去。宋逸山竟然也在外面。三口人走到僻静处才说话。
“娘,你都没咋吃饭,是咋地啦?”淑媛就问。
夏氏就看向宋逸山,并在宋逸山脸上找到了同样的答案。
“实在是吃不下去。”夏氏告诉淑媛,“今天这个事,我胆战心惊的,你知道因为啥不?”
“因为啥?”
“这事,太像了。”夏氏就说。
宋逸山也点头。
今天老栾下毒这件事,跟十多年前他们碰到的砒霜灭门案,实在是太像了。
两口子都想到了从前的事,所以都吃不下饭,甚至在饭桌上都坐不住,提前出来溜达。
同样用的都是砒霜,同样并不在乎这里面还涉及到几乎一村子人的死活。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下毒成功了,今天老栾却被抓住了。
如果不是老叫花看见,并且叫破了,那么今天这件事的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宋家所有的人,还有沈念、周恕、周婷芳、周正,他们都不能幸免,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怕就是还在吃奶,别的还什么都不能吃的小留柱。
就像当年的灭门惨案一样。
所以,心大如夏氏,也煎熬的吃不下饭。
即便是十多年过去了,一旦想起那件事,他们还是无比痛苦。
淑媛能够理解,夏氏和宋逸山是将师傅一家当做自家人看待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子,是因为啥?”宋逸山吃不下饭,也顾不上陪客人,就想去前院问问老栾。
正在这个时候,沈念一行人回来了。
厢房里早就摆了桌子,他们回来了,立刻就端上饭菜来,淑媛让他们一边吃一边说,毕竟都饿了大半天了。
有宋德山,还有沈念手底下的人,周正虽然单纯,但在军营中也学了不少的手段。
老栾一开始还想胡乱攀咬,但是最后却都招认了出来。
老栾给猪血里面下毒,确实是有人指使。实际上,他到庆丰来,到兴隆庄来认亲,一开始就是有人安排的。
而安排老栾来兴隆庄的,是一位上京的贵人。
周婷芳这个时候也过来,跟淑媛坐在一块,听沈念说审问老栾的结果。
“上京的贵人?”周婷芳微微皱眉。
那位贵人对老栾自然不会说真实的姓名。
“还自己说是咱们府上的人。”周正气愤地说。
周婷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就知道,今天下毒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我们兄妹都在这里,难道那猪血端上来,我们一口不吃的。”周婷芳就对淑媛说。
“婷芳姐,我相信你。”淑媛微笑,让周婷芳不用着急解释、撇清。
老栾虽然不知道那人姓名,但是却记住了那人的外貌特征。
而这个人,沈念是知道的。
“是贾氏的一个心腹,专门在外面给她办事的。”这个人是贾氏的秘密手下, 很少在王府露面。但是这么多年了,沈念自然把贾氏的人和事都调查清楚了。
周婷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心说多亏是这样,不然只怕淑媛,还有沈念都得怀疑真是她家里做的手脚。
“婷芳姐,就算九哥没有认出这个人,这件事,我也不会猜疑到你身上。”
这种丝毫不在意人命,甚至让全村人陪葬都在所不惜的事,淑媛相信, 周家做不出来。
从沈念身上,从周正身上,还有从周婷芳身上,她都能肯定这一点。
周婷芳看看淑媛,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了握淑媛的手,却没有说别的话。她心里想的却是,淑媛对自己印象这么好,对周家这么相信,主要的功劳应该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自己的傻弟弟身上。
好吧,实话实话,现如今的周大将军也曾经说过,周正是最像他祖父,也就是大梁开国那位大将军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家是真不会做这种事,即便是她大哥也做不出来,不敢做这样的事。
贾氏将老栾安排到兴隆庄来, 是因为之前安排的暗线都被截断了,这老栾在兴隆庄,就是为了就近获取宋家的情报,取得宋家人的信任,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些适当的事。
老栾自己说,他原本认为也就是获取情报,取得信任这些事,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前天,那位贵人找上了他,给了他一包药,让他今天下在宋家杀猪菜大锅里。
老栾却把药下在了猪血里,因为他闺女小秋不吃猪血。
今天的事,如果老栾成功了,他们在场的人就算有的能够劫后余生,也给了贾氏机会挑拨离间,到时候,沈念、淑媛就跟周婷芳一家成了死敌,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太恶毒了。”周婷芳皱眉,“那个女人真是无法无天。”
沈念面沉似水。
周婷芳看了一眼沈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淑媛,最后只缓缓地说:“阿念,这,可能都是巧合。”
“那这个老栾,真是我爷的表侄孙吗?”淑媛问沈念。
“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关系。”沈念淡淡地说。
“对。”宋德山点头。
淑媛问这一句,为的是宋老爷子。
不过,大家伙终究没让他亲自去问老栾。宴席还没散,老栾就被沈念的人悄悄地带走了。
宋老爷子问淑媛。
宋德山替淑媛回答了:“人家把咱们家底查的清清楚楚,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这么一个人,就是来骗咱们的。”
宋老爷子似乎是有些失望,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寻思了半晌,才抬起头来:“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从前的事,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就跟你们都说了吧。”
宋家一大家子聚到了一起,听宋老爷子说他年轻时候的事。
“……家里没人了,我身无分文,只能出去给人做学徒,做生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来,自然非常困难。
年轻时候的宋老爷子豪气万丈,专门挑那些赚钱多却又风险大的生意做。
就在往西边买马的时候,他结实了后来的结拜兄弟也是生意的合伙人。
“我没有亲人,当他是我亲兄长。”这位兄长比他年长不少,赚了一点钱就娶妻生子,后来两人做生意发了财,这位兄长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甚至为此败了家产、丢了性命。
“我大哥,不,我是说宋春山,他果然不是你老亲生的。”宋俊山一口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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