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吴郡郡守李长启反了,为了他那个不成器却要指望其延续香火的儿子。
人伦有时候,竟是这世间最荒谬的事。
他出师的名义,甚至传统得让人一时找不到让人反驳的理由。
自古忠孝难两权,将军为国尽忠,李长启为李氏香火。
竟也说得通。
吴长启举兵不久,宫里就来了人,邀崔三夫人李晏溪进宫赏花。
秋日萧索,满地黄花,遍地京都,哪有什么花可以赏。
李晏溪以照顾受伤的崔安屿为由,拒绝了两回,第三回宫里再来人的时候,却是拒无可拒了。
侯夫人收整了行囊,对宫里来人说:
“娘娘请人赏花,不在乎多我一个老太婆吧,宫里四时花不同,老太婆也去开开眼见。”
宫里来人没有想到侯夫人会如此护短,只好说:
“不是娘娘有请,是陛下,请吴郡郡守之女入宫赏花。”
李长启犯了谋逆的大罪,皇帝又怎们会容许他的女儿稳坐家中呢!
所谓赏花,其实就是软禁。
李晏溪对婆母道:
“三爷尚在养伤,媳妇去了宫里,家里还要多多劳烦婆母和嫂子照料。”
言语间的托付之情,已然昭昭。
侯夫人和苏氏点头:“你且放心去吧,家里不必挂心。”
李晏溪抬头望一眼泛白的天空,同一片天空下,他不知道崔安屿在哪里?
不知道待他归来时,京都城中是否一切如故?
左兆带队北上的路上,已经收到消息,吴长启那个老顽固果然为了儿子反了,逆王的人马混在吴郡郡守的兵马中,数目和兵力都超出了朝庭的相象,所以一出师,就攻占了与吴郡相邻的杨郡,占地为王,亮出了自己的旗号,口口声声要讨伐当今天子的不仁。
表面上看,为了李弋戈一人,兴起了一场战事,李弋戈此番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左大人,前面来了一队人马,应该是郑大人接应我们的人马。”一个先行的护卫回来禀报。
左兆当即放出了信号,马蹄踟蹰,却不上前。
前面的人马,也以信号示警,两边对上了,算是狭路喜相逢。
左兆正要上前,这时其麾下一位白面戏子模样的下属谏言道:
“大人,前面羚谷地形狭窄,又时有山匪出入,小心有炸。大人不妨先在此地等候,让我等上前打探一番,若是来人确实是郑大人接应的人马,小的再以信号告知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左兆听了此人的话觉得甚为有理,此人以戏子的名头多年在京都潜伏,靠的就是谨慎。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确实需要再谨慎一点。
只要郑家能够抓住时机,趁着天子大军出城应对吴郡逆党的空虚,一举拿下京城,俘获天子,成王与宁王共治南北的大计,可成。
左大人采取了白面戏子的主意,派了他和另一个黑衣人先去会会前面的人马。
白面戏子催马前行,一路穿过了狭长的羚谷,但听山风呼啸,吹得人心里发麻。
同行的黑衣人正是那天同白面戏子一道守夜的瘦高个子,光长了个子,耽误了长胆子,抖擞道:“大哥,此地怎的如此诡异?郑元河为什么要约在这样的地方?”
白面书生就笑:
“我们要给郑大人看诚意,郑大人想必也要看成王大军的胆量吧,大业未成,这一点鬼哭狼嚎又算得了什么。”
白面书生说完,前面便有更大的笑声传来,在空谷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刺耳的回声。
“成王殿下麾下的小兵都如此有胆量,看来我们这次的合作定然会非常愉快。”
瘦高个几乎已经被吓破了胆,白面书生拽着他的马头出了羚谷,便见到了郑元河麾下大将张锡迟领着一队军士等在出口处。
“是了,我认得那人,是郑大人麾下的张大人,我们赶紧回去禀报左大人。”瘦高个对白面戏子道。
白面戏子压低声音说,“那日你我共同守夜,你不是还同我说这一次上路要立些功绩,赚些老婆本回越县去娶意中人吗?这不正是好时机吗,咱们两个就可以把这事谈成的。”
瘦高个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白面戏子,他是说过这样的话,还说他在左大人麾下一直是最弱小的、最笨拙的,整天就是干一些跑腿守夜的活,什么功绩到了眼前也会被别人抢了。
这一回,他们真的可以把事情谈成吗?
瘦高个甚至都没有思考的余地,白面戏子催马向前,也催了他的马。
“张大人久等,您要的诚意我们已经带来了。”白面戏子带着瘦高个迎面上前,追上了张锡迟的队伍。
张锡迟很纳闷,这个小兵竟然认识他。不得不说成王的功课做的很充足啊!
“就凭你们俩吗?”张锡迟问道,他一问,白面戏子身后那个瘦高个就没有了底气,马匹一直在圆地打着转。
白面戏子却是脸色不改,笑道:
“张大人知道,我们是成王多年埋伏在京都城的眼线,如今为左大人所用。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暴露得越多就越不利于我们做工作。再说,张大人要的诚意,我们已经带来了。”
白面戏子看着瘦高个,示意他顺着往下说。
那天晚上守夜的时候他透露了一点,但并没有明说。
“我的这位兄弟,做惯了幕后的工作,见了战功赫赫的将军,难免是有些胆怯的,还请张将军不要见怪。”白面戏子又道。
张锡迟手底下的一帮兄弟都笑了,张锡迟对白面戏子说:
“不见怪,不见怪,说不出来就杀了祭本将的军旗,反正不是还有你吗?”
瘦高个一听生命受到了威胁,也不哆嗦了,也不犹豫了,一股脑就说了:
“左大人说,郑将军此次剿的匪患里面有靖国公府的旧人,只要将军当着他们的面放出我们的信号,他们就不会同将军纠缠,反而会助将军一臂之力。这是成王送给郑将军的第一项诚意。”
张锡迟点头,表示满意,然后突然将手上的大锤子架在白面戏子的脖颈处,威吓道:
“其他的还有什么诚意,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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