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句话说完,杨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曹魏平脸色平静,丝毫不掺和父辈的情感与杂念,于他而言,他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把他所感受到的,真实地反应出来。
“皇兄拿什么担保?”二皇子曹楚平嘲讽道。
大皇子如今在他眼里早已失去了昔年处处压他一头的锋芒,如今他一个废人还要逞能在皇父面前为一个私生子担保,这让二皇子魏楚平觉得十分可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儿臣愿用项上人头为林先生作保。”
曹魏平道,一个皇子,他说他愿意用性命为区区一个学士担保。
赤子之心,日月可昭。
林析墨都难得得露出了些许感叹的表情,他教习曹魏平的时间不长,而且名为师生,其实更多的时候林析墨都在为他治病。
曹魏平给他最大的感受是,每次林析墨为他诊治也好,为他讲解也罢,他总是真诚地道谢,就仿佛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所有人为他做的事情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曹魏平对自己的腿疾似乎也十分释怀,他曾经同林析墨讲:先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放手一搏吧,什么结果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曹魏平是一个好孩子,他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担当与陈府。
林析墨甚至在心底有了和崔安屿一样的认同:他应该要治好他的腿上,让他有更高更广的舞台得以施展他的才华与抱负。
这份认同,与权势无关,与血缘也无关。
“大皇子先别忙着担保,你的这位令人尊敬的林先生实则是一名尼姑与杨相私通所生的私生子,那尼姑不守规矩,勾引了杨相,杨相为了她还在尼姑庵里住了许久,把自己的原配夫人都活活气死了。”
郑南禾讲起这些,欣赏着杨后脸上刻意隐忍的表情,就恨不能讲上五遍十遍,这无疑是她抓住的一个掰倒中宫的绝佳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机会溜走了。
崔安屿重重地咳了一声,终于插上了话:
“说起来微臣的夫人也是林先生的学生,大皇子为林先生做保的话,便加上下官吧!”
他这样无稽的出口,打乱了贵妃娘娘重提旧事重提给诸位当事人带来了阵痛。
林析墨这个时候也难得开了口:
“贵妃娘娘如果有什么惩处请冲着林析墨,恳请贵妃娘娘尊重亡者,死者已矣,过往不揪。”
对于林析墨者这道德层面的高要求,郑贵妃母子显然是满足不了的:
“陛下,臣妾请求陛下,撤除林析墨翰林学士的职务,将他赶出京城用不复用。”
“儿臣附议。”
曹琮瑞皱起了眉头,杨相又对着他磕头:
“臣私德有亏,愿交出相印,告老还乡。”
在这个关键时刻,皇后和大皇子若是倒了杨相这么一座靠山的话,对于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这并不是致力于削弱郑家兵权的皇帝所乐见的,当然一直怀疑郑家与废太子余孽有所勾结的御史中丞崔大人也不乐意看见。
于是,皇帝很自然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崔安屿:
“依崔爱卿看,此事当如何定夺?”
皇帝问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这政事又牵扯了皇帝的家事,以及许多贵胄的隐私,极有可能会影响整个朝堂的走向时,这件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好在,崔安屿一向都是迎难而上的人。
而且林析墨,亲自给他递了刀片。
崔安屿环视了一眼在场诸位,然后高声道:
“陛下,要定夺此事其实不难,请容许臣也来讲一个故事。”
皇帝摆摆手,麻烦到了眼前,他竟然还有心情讲故事?
但皇帝既然选择了用他,就要信任他,好在关键的时候,这位御史中丞崔大人,总是出人意料得可靠。
“贵妃娘娘方才说御史台掌控着满朝文武的底细,其实不然,宫里各位娘娘的来路,下官也碰巧知道一些。”崔安屿笑道。
郑南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不会是真的在追查那件事吧!
其实林析墨这件事情她本应该布局得更严密一些,但她没有时间了,她之所以把它这么随意地抖露出来,是因为她在追查林析墨的旧事时,也有人去了她的老家yu城追查她未上位时的那些往事,并且放出消息要把这个讯息告知御史台,所以郑南禾一定要赶在那件事暴露之前,给皇后一脉以重击。
比起时机,其他的布局,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崔安屿一出京都踏上前往渔城的道路,就被郑南禾的人马盯上了。为了不让崔安屿顺利抵达渔城,一路上都有郑家的埋伏,而李弋戈在崔府的惹是生非更是直接让崔安屿调转马头,赶回了京城。
郑南禾以为,她成功延缓了崔安屿追查她身世的时间。
却不知,崔安屿本来也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压在渔城。
崔安屿问:“贵妃娘娘,您是怎么进的郑将军家的门,您还记得吗?”
郑南禾的身世,这些年来一直是她讳莫如深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她掩藏的很好,那些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也都没能逃脱被灭口的秘密。
但是,终究还是有漏网之鱼。
崔安屿讲的这个故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在渔城这个海滨小城是常有发生的事情。海滨的城市,每逢捕鱼的时节,男人们出海,归期未期,生死未卜,女人们寂寞难耐,便会被大黑马车拉到临近的大都城洛城,焕然一新,充作青楼里迎客的风尘女子,一夜欢好,尽兴而归。
郑南禾的生母就是这样搭上了大人物,那人通着郑老将军家的门路,正好那个时候郑夫人落了胎,此人便建议郑家领养一个孩子,能带动子嗣繁茂。郑老将军一家听了此人的建议,郑南禾就这样进了郑家的门。
郑南禾被领养的时候年岁尚小,郑老将军夫妇听了介绍人的话一直对她视若己出,也不准府里的人议论此事。后来郑家又经历了几次搬迁,老仆换掉了几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本就不多了。郑南禾上位后,又对原来府里的老人进行了几轮清洗,就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段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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