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屿听到了重点,道:“不是说,他在满席楼的账都挂在爷的头上吗?”
崔安屿本来没有在这事上上心,满席楼如今算他的一个窝点,账面上多少也就是个数字,李弋戈呆在这里等于就是处在他的监视之下,他并不希望李公子因为没有银子挪窝。
“夫人说了,舅爷无论在外面赊三爷的账,还是三爷的面子,府里一律是不认的。对了,夫人还说,三爷以后在外面赊的账,府里一概不管了。”元霖插嘴道。
“元霖啊,爷在府里的地位现在连桃儿都不如了吗,我上次见桃儿在西市买甜嘴没带钱,店家都还让赊账呢?”崔安屿纳闷道。
“三爷有所不知,夫人这不是怕影响了三爷的官威吗,再说三爷有前车之鉴,小桃儿可没有,她一直是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元霖大概是吃多了桃儿赊账买回来的甜嘴,一说起桃儿来两眼就开始冒光。
崔安屿觉得他拿自己跟桃儿做比较,在元霖这里丝毫讨不到一点儿便宜。
于是他只好言归正传,对宸广道:
“李弋戈在满席楼的账后来是怎么结的?”
“李公子出手豪阔,不仅把账结了,好预付了半个多月的开支。”宸广道,他也参与了当年在吴郡的行动,想了想又问:
“难道李家父子短短一年光景,又已经囤积了巨额的一笔财富?”
崔安屿凝眸深思了一会,道:
“不会,你看他花钱的豪迈,像是在花自己的钱吗?”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宸广问。
“他背后应该有人,你们盯紧一点。”崔安屿道。
宸广含泪点头,若是叫他们去盯什么囚犯,几天几夜不睡他们也绝不含糊,可是叫他们一群单身的汉子去盯这一位美人不能离席的真纨绔,着实有些伤感。
几位正在交谈,护卫来报:“大人,宫里派了人请大人过去。”
崔安屿已经习惯了在各个时间点被宫里传唤,但是今日的情况还有些特殊,因为若是李晏溪没有出事的话,这会崔安屿还在外出的路上,照理说他告了假,皇帝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寻他的。
“去看看隔壁林大人,在不在?”崔安屿吩咐护卫道。
片刻之后,护卫来报,门房说林大人前脚刚刚走,也是被宫里传唤的。
果然,宫里那位已经按捺不住了。
崔安屿到的时候,御书房里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热烈的讨论,以致于气氛有些尴尬。
崔安屿环顾殿中诸位,赫然是皇后娘娘,杨相,大皇子,林析墨以及郑贵妃和二皇子。
他不由扪心自问:你们这点家务事,本御史并不是很想掺和啊!
曹琮瑞热情地招呼他,“安屿啊,你来断一断这件事。”
崔安屿被点了名,只好上前,这个阵仗,什么也不用说,崔安屿心里面已经明白了八分。
他不禁在心里附议,就杨相那点陈年旧时,陛下比他可清楚明白多了,这林析墨还是他亲自三封诏书召唤而来的呢,如今却要接他御史中丞的嘴,堵贵妃娘娘的尊口。
皇帝把这评判的大权给了御史中丞大人,把家事上升到了国事的高度,贵妃娘娘欣然接受,她本来就已经安排了人手要把这件事广而告之,只是宫里的小太监口口相传的时候被皇后抓了个现行,禁不住盘问,把她给供了出来,这才闹到了御前。
她手里捏着十成十的证据,一点也不怕将事情闹大。
四下沉默,终是那挑事的贵妃娘娘开了口:
“御史中丞崔大人,听说你们御史台掌管着朝中文武的身家背景,你可知这位林析墨林学士的底细?”
崔安屿苦笑,这位林大人好巧不巧是他的情敌,别说是他的底细,就是他家里亭子叫什么名字,湖中养了什么鱼,御史中丞大人都是了如指掌的。
当然圣驾面前,不可如此狂妄。
崔安屿十分谦虚地说:“愿闻其详。”
郑贵妃便说:“这位学富五车、衣冠楚楚的林大学士,原来竟是一个私生子。”
崔安屿瞟了一眼林析墨,此人白衣萧索,如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地立于殿堂之上,哪怕郑南禾直言道明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重身份,都不能使他动容半分。
这样的反应,不是经年的修身克己,就是旧时被指责、被谩骂、被冷落的程度已经到达了极限,往后经年,什么样的伤害,都不能动他分毫。
旧事重提,就仿佛是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在场诸位,只有二皇子积极地给予了生母反馈:
“如此私德有亏的人怎么能进翰林院,为天下表率,更兼教习皇子课业?”
杨相与杨皇后站立一边,不发一言,如果不是郑贵妃为了排挤林析墨,挖出了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他们与林析墨就会永远保持着微妙的看似有关却又不愿意承认的关系。
所有的平衡都被郑贵妃的咄咄逼人打破了,有些往事,发生了,就摆在那里,成为一个隐疾,消不去,抹不平。
郑贵妃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上天给她送的一份厚礼,杨后,杨相,大皇子,林析墨,这些她要对付的人被这一个变故串联在一起了,她要让他们永不翻身。
“陛下,臣有愧。”杨相跪于殿前。
杨皇后已然红了眼眶,她想起了生母难产时的样子,那个生死相隔的瞬间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无法抹平,所以哪怕她不得不求助于林析墨,她也依然无法说出原谅,对他释然。
这件往事,她是受害者,而如今她还要承担这件事情的龌龊于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德行上带来的负面影响和伤害。
如果朝臣知道了,他的父亲是因为被女子所迷,流连他乡,致使发妻含恨难产而亡,一尸两命,会对杨家的声望和地位有多大的影响,而被这样的父亲教养的皇后,她的德行又会受到怎样的质疑?
她的魏平,她的晋平,还有燕平......
出人意料的,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是大皇子曹魏平。
大皇子腿脚不便,所以他并未出列,但他字字铿锵,足以叫殿上诸人听清:
“父皇,母后,贵妃娘娘,儿臣愿意担保,林大人的私德,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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