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侯从大理寺的同僚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天子召崔安屿入殿那一日,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一个添水的太监都没有留。
天子震怒,最后大理寺的人把崔安屿带走的,带走的时候天子还问了一句,
“崔安屿,你可认?”
崔安屿没有回答。
大理寺收押了崔安屿,却没有审讯,大理寺卿柳玉铭柳大人还专门去问了圣上以何名目关押以何案卷审讯。
却哪知,天子只回了两个字:“关着。”
关着就是关着,且不允许任何人求情,任何人探监。
一时,没有人摸得请天子的意图。
崔安屿,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天子盛怒至此。
就是皇后,刚刚提了个“崔”字,也被曹琮瑞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一日,三日,七日,崔安屿被关了一个月有余.....
任谁打探,毫无波澜。
只有大理寺的人偶有消息放出给承平侯府的人,人是无碍的,也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侯夫人天天带着一班子女眷在祖宗祠堂里跪着,崔侯和崔安屿的哥哥叔叔们更是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在探听,但是得到的消息都不会比宫里和大理寺更多了。
没有案卷,也没有罪名,所有的症结,便都在皇帝身上了。
中秋佳节快至,崔府人人盼崔安屿归来,就连素日与李晏溪不对付的苏氏都难得说了句人话:
“三弟被关在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个头。要打要罚要出银子好歹也给句痛快话啊!”
不过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老三自己捅的篓子可不能让府里贴银子,这些日子我们世子爷跑前跑后都跑瘦了,也算是尽了兄弟情分的。”
崔安陵拽了她一把,“爹娘面前,胡说什么呢,弟弟被关在那种地方,做大哥的一点忙都没能帮上,实在是无用。”
崔侯便道:“安陵也不要妄自菲薄,安屿的事情不是普通的案子,跑断腿也未必有用,骨肉连枝,在这种时候相互帮扶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要钻牛角尖,各自尽力就好。崔府百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最重要的是要团结一心,沉住气。”
侯夫人捶着胸口,道:“侯爷,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一想到我的安屿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的心就疼啊。他从小哪里受过这个苦啊,他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没受过什么磨砺,这一下子叫他怎么受得住......我想入宫给太后和皇后求情,可是这眼看着就是中秋了,咱们府里都没有收到宫里赏月的请柬。”
沈氏也在一边跟着附和,“是啊,往年承平侯府的单子都是头一批下的。”
苏氏也有不满:“婷婷的课业也被停了,要我说啊,这祸患就是崔婉莹,我们府里的人哪个不是世家出身,就她一个来路不明的,指不定就是她带来的祸事。”
崔侯制止道,“猜测的东西,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说。”
他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其实他心里面也是忐忑的,毕竟崔婉莹的来路,旁人不知道,崔侯还是知道几分的。但是崔安屿打过包票,崔婉莹又封了县主,时常在宫里走动,崔侯一度以为她的身世是在圣驾面前过了明路的,毕竟人还是从宫里放出去的,皇后统管六宫,不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所以崔侯虽然怀疑,但是以他浸淫官场的老练,他觉得如今圣上的这一团火气不会是区区一个崔婉莹那么简单的。
“晏溪这几日去哪里了?前阵子见她们母女忙前忙后的,这两天,又跑没影了,三弟的事上使不上力气,也不来婆母身边尽尽孝心,你看我们婷婷停了学,日日都来问祖母安的。”苏氏挤兑人的毛病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一日不说上几句,心里就不安稳。
也不分时节,也不分场面。
侯夫人说,“这两日我心情不好,你还是别在我面前碍眼的好,请安什么的就免了。”
苏氏目瞪口呆,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她对崔婉莹积怨已久,又添了她搅合崔婉莹和二皇子的新仇,有机会没机会总要把她拉出来嘴上鞭笞一番,也不管旁人厌不厌烦。
说起来中秋节她斥重金给崔婉婷精心置备的那套月白色的襦裙和花好月圆好兆头的一套头面首饰如今也派不上用场了,她发几句牢骚,骂骂三房,又怎么啦!
景庭三年的中秋节,正赶上了太后整岁的寿辰,因此宫里面置办各项节礼都是以太后的意愿为首。
借着中秋家宴操持不易的由头,郑贵妃又被放了出来,她原来私藏外男的罪名在宫里一度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还添了很多新茶和旧醋,如今也改了说辞,把责任推给了内务府总管太监净身的主事,发落了主事和底下的几个小太监,一句办事不利就把贵妃的罪责推得干干净净。
宫里的事情,对错本来也没有那么要紧,对于天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天下的局势。大局需要他盛宠郑贵妃,那么贵妃犯了点小错,稍加惩处,放出来软玉温香认一回错,耳鬓厮磨一番,昨日伊人,温故如新。
“今年的中秋献舞的舞伎怎么由御用的乐舞坊改成了什么苏幕遮,这是哪家的舞坊,来人的底细都弄明白了吗?”郑南禾好不容易接了这个协助皇后共理中秋家宴的差事,因此摩拳擦掌,格外用心,完全把它当作了一场翻身仗在打。
她还想好了,她要在那一日和宫妃们一同献舞,她的身段窈窕高挑,舞技又出众,到时候与一众宫妃放在一起一比较,圣上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便要倾斜给她,至于她犯的那些小错,不需多久便会被新的封赏给打消。
宫里的人,最要看的便是圣上的风向。
“禀贵妃,因为今年正好赶上了太后的寿宴,皇后提议在舞台的两侧和后面架了八面大鼓,苏幕遮是京中有名的乐坊,尤其擅长以舞袖击鼓,因而用了她们。而且来的人都是一一排查过的,经过皇后首肯,咱们呀,真是不怕它出错,就怕它不出错。”孔嬷嬷最懂郑贵妃的心,一番话说来郑贵妃对这苏幕遮简直是满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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