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禾说因为那几封奏折,圣上放弃了为西亭郡主和崔安屿保媒,到头来御史手里的奏折,是崔安屿自己写的。
这回,郑西亭相信了,崔安屿对自己是无情的。
所以,是因为李晏溪么,如果那一日围场,郑南禾真的杀了李晏溪呢?
“崔某还有一句话要劳烦西亭郡主和你身边的这位嬷嬷,带给你们的主子。废太子的动向不仅你们手里有,我手里也有,别忘了我从许清平手里得到了谁。这满席楼、四甲坊、沈家村私矿从前都是废王的产业,如今可不是了,废王留下的痕迹藏在这些旧产业里,可以挖掘的还有很多。谁曾经和如今,与废王有过不正当的接触,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崔安屿悠然喝了一口茶,口中却是满满的威胁:
“当然,崔安屿一届平民,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但若我夫人有什么异样,崔某定然奋发向上,努力谋求个一官半职为夫人鸣冤报仇。以承平侯府经年累世的地位,以我与天子年少相伴的少年情谊,崔某,想谋个官位,想在天子面前说上几句话并不难吧?”
当然不难,哪怕他无官无职,天子逗很愿意给崔安屿说话的机会,还时常传唤他,可见这位少年伙伴,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郑西亭是女儿家的心性,崔安屿这一番话她并不明白其中厉害,她的思绪尚停留在崔安屿说,他从来没有同意过与她议亲,他在御史那里举报了她,而李晏溪也不是他被迫娶进门的......
至于什么废王,什么旧产业,她一点也不在意。
然而这一番话,站在郑西亭身旁、被郑南禾派了来监工的孔嬷嬷,可听了个实打实。郑贵妃的美人计眼看着就要失败了,这个纨绔,从进门到现在,全然没有给过花枝乱颤的西亭郡主一分面子。
他,到底是个纨绔么?
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春宵一刻、近水楼台、巫山云雨、生米熟饭的道理。
孔嬷嬷微咳一声排解尴尬,本是郎有情妾有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场合,郑贵妃叫她跟来,完事后好给自家郡主撑门面,求名分。
可西亭郡主的裙摆甚至没挨到崔安屿的衣袍,还叫人生生摆了一道,贵妃娘娘这一箭双雕的计谋难道就此落空了吗,孔嬷嬷有些不甘:
“三爷,我家郡主嫁去靖国公府那是不得已的,当年废太子的权势多大,府里也说不上话呀。您若是记恨着从前,就将奴婢们责打一顿出气吧,可切莫冲着郡主去,郡主可是哭着上花轿的呀。”
言辞切切,声泪欲下。
郑西亭被她这么一点拨,也绞着帕子挤着眼泪。当然挤眼泪的同时,还分外留意,将胸前的曲线挤得更为深刻一些。
崔安屿该说的说完了,一点也不想理会这对主仆的美人计和苦肉计,他走到窗边,冲着对面喊:
“吃好了,还不过来结账。”
不到片刻,桃儿推门而入,手里挥着一沓银票,全然无视在场诸位,小跑着窜到崔安屿身边,笑道:
“姑爷,您这出门不带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郑西亭刚想说银钱早已经付过了,就见阿桃将一沓子银票压在她方才用过的茶盏底下,扬声道:
“诺,这是陪酒的钱。”
说罢,又绕到郑西亭主仆身边晃悠了一圈,道:
“夫人说了,咱们家不缺这点花费,爷们出去喝酒哪有让女人破费的道理,满席楼开门做生意,该给的银子可一分不能少,不要让人家背后骂我们小气。”
小丫头绘声绘色,说得郑西亭眼鼻生烟,她从来仗势欺人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辱骂,可偏偏人家是绕着弯子骂,她接不上嘴,气得她上去就要赏那无理的小丫头一个巴掌。
桃儿可是个练家子,软腰一闪,躲过了西亭郡主这一巴掌,崔安屿眼里带了笑意,嘴里说着:
“夫人有理。”
这一下,郑西亭更气了,方才为了能和崔安屿更进一步,她让护卫们都留到楼下了,正要差遣孔嬷嬷唤人,那小丫头躲到了崔安屿身后直嚷嚷:
“姑爷,你这回找的这个陪酒姑娘,脾气不太好啊。还有这张脸,一把年纪装什么娇羞,这穿的什么破布啊,奴婢屋里的窗帘都比她身上的布条齐整,回头记得用我们夫人赏得银子,买一身哪哪都不露风的衣裳啊。”
崔安屿言不由衷道:“这是西亭郡主,不得无理。”
他嘴上虽然说着却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桃儿像是吃了一惊,赶紧给西亭郡主赔罪:
“婢子有眼无珠,竟不识得艳名满京都的西亭郡主,万望郡主看在婢子刚从南边入京不久,人头生疏,绕过奴婢这次吧!”
崔安屿也帮腔道:“安屿带回去,定当严加处罚,望郡主开恩。”
郑西亭心下一片凄凉,恨恶仆仗势,也恨郎君无情,开口郁郁:
“崔安屿你会后悔的。”
伴随着西亭郡主千娇百媚的这一句后悔的,是崔安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满席楼雅座金碧辉煌的大门。
桃儿亦步亦趋,以她誓要与狐媚子一战到底的决心护送自家姑爷,上了自家小姐的马车。
“劳夫人久等了。”崔安屿拉过李晏溪与他递帕子的一只手,辗转搓摸不松手。
“不久,也就三天吧。”李晏溪道。
“夫人怎么知道我在满席楼?”崔安屿一双眼睛黏在李晏溪身上,脑子就有些跟不上。
一个纨绔,在有名的销金窟停留,是一件很难猜的事情么?
“知道三爷在满席楼不难呀!”崔安屿握住了李晏溪的一只手,她只好腾出另一只手拿帕子给他擦额前的汗。
“确实不难。”崔安屿苦笑,怪只怪他从前形象树立得太好,搬起石头搬了自己的脚。
他努力斟酌,跟自个的夫人解释道:“其实吧夫人知道吧,这个满席楼除了吃饭喝酒找花魁,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这一通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向来自负诡辩的崔三爷,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口拙舌。
“比如像今天这类事情?”李晏溪好奇道,两只清浅的眸子圆润了起来,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
“当然不是,今日是个意外,我第一时间就开了窗,夫人没有看见么,爷在外面还是很自爱的。”崔安屿赶紧否认,满满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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