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西亭郡主在孔嬷嬷即将落手的最后一刻喊停,她收起方才的狼狈与奔溃,笑靥满面:
“姐姐要让我做什么,吩咐便是,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郑贵妃很满意郑西亭识时务,瞥了眼最后那个肤白如玉的少年道:“这个瞧着皮子真不错,不如我带了去养在宫里,这样年岁的少年混在一群小太监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郑西亭心知郑南禾要给她下套,争是无用的,笑着咬了下红唇,乖巧道:“劳姐姐费心。”
郑南禾打发闲杂人下去,满室空辽,独留了姐妹二人。
“妹妹,宫里的局势,步步生危,你我兄妹三人,骨肉连枝,你不帮姐姐,姐姐又可以仰仗谁呢?”
郑西亭仰面在贵妃榻上,她生得美艳,又不必矜持,一举一动尽是风情。
“姐姐如今贵为一宫之主,又有皇子傍身,就是中宫,见了你都要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又哪里来的步步生危之说。”
“妹妹蛰伏许久,面上的风光应该最是心里明白。当年靖国公府盛极之时,京中权贵趋之若鹜,宫中的妃嫔都要抢着给你提鞋,可如今时也势转,你看看光景如何,若不是哥哥姐姐给你撑着门面,这会儿你与那逆王萱妃又有何不同。”郑南禾言之款款,就差把活菩萨的尊像往自己脸上贴了。
郑西亭心里愤愤,你还有脸提当年,废太子与当今天子两厢争斗,本是四六之数。郑氏主兵部,怎么就突然倒戈向了天子,其中的变数与筹谋你郑南禾参与了多少,又扮演了什么推波助澜的角色,郑西亭虽然不爱玩弄这些,但心里还是有些数的。真要细究起来,恐怕又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如此,要多谢哥哥姐姐勉力提携。姐姐为了我甘冒大险,甚至不惜诛杀崔三夫人为我开路,又数度在天子面前为我美言,请求天子为我赐婚。只可惜妹妹自己个不争气。”郑西亭如数家珍,言不由衷。
“你知道就好,如今围场事败,一时半会杀不了李晏溪。妹妹当拿些手段出来,崔三这个纨绔贪图美色,竟连萱妃都敢收留,何况是你。你只要勾一勾小指头,他还不乖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郑南禾明示暗示自己的亲妹妹,她对妹妹的颜色手段都很有信心,想当年靖国公世子一个断袖都能被郑西亭搞得神魂颠倒,更何况是一个眠花宿柳的京中纨绔。
“我有一事不明,姐姐为何一定要杀了李晏溪?”郑西亭懒懒地开口问道。
“妹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图俏儿郎,在靖国公府里浸淫多年,竟不知道李晏溪对于吴郡的意义?”
郑南禾颇有些无奈,说来当年哥哥选择站边自己,站边当今,除却皇子的考虑,最大的顾虑恐怕就是郑西亭太没有野心,只顾眼前安逸,废太子若是上位,纵使郑家再有功勋,身为靖国公世子夫人的郑西亭也完全没有那个意图和能力给家族谋利。
而郑南禾不同,她有皇子,她有野心,她能带着郑家更胜一步。
她的见解不是郑西亭这样缠绵床榻的人所能理会的:“李长启送了半壁吴郡入京,世人看到了李家的诚意,却看不到吴郡的隐忧。能够让吴郡永世安宁的,从来都不是削减的财富,而是岭南一族也就是晏氏的立场。”
李晏溪不除,吴郡继续坚定地拥护新皇,拥护正统,废太子遗留的势力就很难再翻出什么惊天的花样。
而承平侯府等高门贵族引领的朝中清流力主不涉党争,拥护正统。
四野清平,河清海晏。
那郑南禾所生的二皇子还能有什么窃政的机会呢,盛宠又如何,兵权在握又如何,终究需要一根导火线来把天捅出一个窟窿。
若说如今这朝野,对废太子逃亡后的动向知晓最深的,那一定是靖国公一脉的余孽了,而这也是郑南禾手里握有的最有力的武器。
将郑西亭废物利用,扶她在承平侯府上位,打杀李晏溪,静侯局势变化,是郑氏一族针对如今的局势做出的最好的应变。
眼下的顾虑是,这个妹妹,早已被靖国公府的淤泥腐蚀了身心,如今只剩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皮囊,不给她一记重拳,她就不会顺应自己拟好得轨迹往前走。
雅堂居,顾君阁。
天刚破晓,厚重的云层间夹杂了太阳的光线,深深浅浅,给人温暖,给人希望。
李晏溪这一病,昏昏沉沉,仿若只过了一日,却有月余,磋磨了春末夏初的大好风光。
碧儿炖的清粥,李晏溪用了半盏,滑润的口感熨帖着清晨的脾胃,她轻抿唇角,状若无意地问:
“三爷,昨日可来过了?”
“夫人最近看三爷看得有些紧,一日三问三爷可来过了。”碧儿揶揄她的主子道。
李晏溪失笑,这一病病得矫情了,从前崔三爷三日不露面,也捞不着她一句问。
这些时日以来,崔安屿登堂入室,终于把自己变成了李晏溪主仆地一种习惯。
崔安屿借着伺病的机会厚脸皮地霸着李晏溪房中软榻不放,俨然这软榻已经成了这位爷在顾君阁中的归宿。
一个正儿八经的爷在自己夫人的房中赖着不走,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况且他是打着为夫人侍疾的名义来的,谁好意思拂了三爷的这份深情厚意呢。
李晏溪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病中无力与他唇战,还是默认了他的行径,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
不得不说崔三公子侍疾的态度十分端正,每每药来了,饭来了,李晏溪要活动活动筋骨了,他便削尖了脑袋往前凑,可是这位爷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干伺候人的活。
他喂完药,李晏溪便要多换一身衣服;
他陪着吃饭,总是恨不得什么菜都往李晏溪碗里夹,恨不能吃一顿就把连日来的亏损补回来,而且每每他陪着吃饭,崔三夫人今日少吃了两口,灶房上的压力就很大;
他扶李晏溪到窗前小坐,坐着坐着就把人拉扯到怀里去了,搂着搂着时间就仿佛静止了,细雨春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每每都是李妈妈念着李晏溪地身体厚着一张老脸去把两位拉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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