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是认识里正的,经过这段时日做活,他知道有些人该通传有些人无需通传。
听到里正的话,他立即推开门道:“快请进,主子们在里头烤火,天这么冷,还难为你送信过来。”
里正摘下兔毛帽子,笑呵呵地道:“我和你家主子啥关系?就算下刀子我都得过来送信,更何况只是一场小雪?”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院子,带着满身的寒风。
刘全是个会说话的,嘴机灵巧辩,熟练地接话道:“大公子来信,主子们肯定高兴。”
“那是,都这么多个月了,这才来一封,他们肯定高兴得说不出话。”
两人都知道二房的人有多盼望苏大郎的这封信,如今来,肯定乐得找不到北。
屋子里的人正围着火盆烤火,苏婉耳尖,听到外边说话的声音,立即迎出来道:“里正阿伯,你咋来了?”
里正笑眯眯地道:“信,给你们送信来了,是大郎那边传来的!”
李氏和苏连成听到这话,忙走出屋外,又拉着里正进来,围坐在火盆旁。
他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正手中那封信。
“真是大郎传来的?”苏连成目光惊讶,简直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里正摊开那封信,目光扫了圈递给苏六郎道:“六郎,你来念,听说你读书识字了,我看看你能认得几个字。”
苏六郎自然不会拒绝,接过信件,小心翼翼地拆开。
“苏家长辈亲启,苏家大郎攻城略地,果敢勇猛,实为少年英雄。”
围在火炕旁的几人泪眼已经湿润,都安静地听着苏六郎继续往下说,
“丰都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苏家大郎带兵深入敌军腹部,斩杀于敌方首领,身受重伤。”
“其坠入永渡河,至此已两月有余,未寻见尸首,但衣物和令牌在岸边发现。”
“恐危矣,特修书一封以告知……”
念到最后,苏六郎声音越来越小,其他几人噤若寒蝉,脸上的喜色已经改为震惊和慌乱。
特别是李氏手捂着腹部,泪流满脸。
几乎伤心欲绝。
苏连成震惊道:“怎么会,怎么会……”
里正原本以为这是封好信,没成想居然是报丧的,早知道他就拆开先看,这样不至于现在弄得苏家二房伤心透顶。
苏婉坐在椅子上满心格外复杂,她还未见过苏大郎。
但记忆之中他是个极好的兄长,不然教不出苏六郎和原主这样孝顺的孩子。
听到这种“死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火盆之中的火焰猎猎作响,可屋子里的几个人却觉得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暖意,冷得厉害。
里正嗓音带着干哑,想了半天安慰道:“还没找到尸首,大郎指不定还活着,你们……别担心,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活着回来的!”
那可是永渡河!
流域之广,水势湍急,只要人落下,眨眼功夫就能将人吞噬,即便他们没见过,但也听过它的名声。
沾上它人基本上都活不成!
谁都知道里正这话不可信,可都抱着念想:“说得对,大郎他肯定会没事,会……”
“嘶——”
倏地,坐在边上的李氏哀嚎一声,她捂着腹部,脸颊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根本坐不住那张椅子。
苏婉只瞧了眼,就看见李氏的裙摆湿润。
这是要早产的迹象!
“爹,快把娘扶到床上,其他人都出去,长黎,你们几个去烧热水,快,娘要生了!”
苏连成心里慌得不行,听到苏婉这么说立即照做。
他和苏六郎七手八脚地将李氏抬到床上,而里正为了避嫌已经走到屋子外,其他几个丫鬟都去灶屋里烧水了。
“连成,我替你们去梨花村走一趟,知会一下你岳父他们。”
现在这里这么乱,李氏又是受到刺激早产,指不定会格外凶险,苏连成肯定走不开,下人又找不到梨花村。
两个孩子也得在这里陪着李氏,万一出了啥意外可以来得及。
只有他帮忙跑腿一次了。
“好,多谢老哥!”苏连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剩谢字。
里正叹了口气,从苏家离开,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都怪他——
苏婉走到李氏跟前,号脉查看胎位一气呵成。
“阿婉,你出去,去请稳婆。”
苏婉安抚道:“娘,我会接生,你放心。”
“可你还是个姑娘家,这对你的名声不好,你快出去,娘能受得住。”李氏疼得满脸扭曲,但还是推搡着苏婉。
未出阁的姑娘就接生孩子,就相当于名声毁了,即便苏婉懂医术,那也不行。
传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三道四。
苏婉哪里能由着李氏矫情,她知道李氏是担心她的名声,但她不在意这个,再加上李氏如今凶险得很。
找稳婆来也毫无用处,还不如她亲自在这里守着。
“娘,没事的,你别紧张,深呼吸——”
李氏这段时日身子养得好,即便是动了胎气早产,只要处理得当也能平安生下孩子。
更何况有她在,李氏绝对不会出事!
苏连成比李氏还要担心紧张,站在床边不知道该干嘛:“阿婉,我能做啥?”
“爹,你去外面把浴桶搬进来,热水也该端过来了。”
得了话,苏连成转身就去忙活,原本六神无主的他瞬间有了主心骨,苏六郎年纪小,见不得血腥,就安分地待在外边。
薛郎中和老太太他们也得知消息从外边赶回来了,陪着苏六郎守在外头。
老太太原本心情不错,可听见李氏早产了,心中担忧无比,就从邻居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她着急道:“六郎,咋回事?”
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氏还好好的,咋转眼功夫就要生了?
薛郎中、盛老、吴伯同样将目光落在苏六郎身上,透着询问。
苏六郎眼眶绯红,里面尽是懊恼可怜之色:“我阿哥他来了信。”
老太太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
难不成李氏太过高兴动了胎气?
苏六郎摇头,少年郎的脸上透着悲哀,嗓音带着颤抖:“信上说阿哥掉进永渡河,生死未卜,娘得知后就动了胎气,阿姐让我出来等着,呜——”
六郎不怎么爱哭,今日却是发自内心地伤心。
眼泪哗哗地流,哭的老太太心生不忍,心都软了:“不许哭,你娘不会有事,你阿姐是神医,怕啥?”
苏六郎伸手抱住老太太道:“阿婆,我娘和阿哥都不会有事对不对?”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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