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 长得像她
清辞打开针包,从一列大小不一的银针里取出一根合适的,在火上过了一下,然后扎在老太君的头上。
老太君再一次陷入深沉的昏迷,她面不改色,连续扎了四五根,又解开老太君的衣服,往她的心口扎了一针,少顷再慢慢抽出来,银针的针头,已然变成黑色。
中毒。
清辞眉目一凛,但没有意外,把她的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敢那样笃定地说自己能治,不过这个毒中得比她想像的深。
她沉吟片刻,扬声问:“老祖宗多久下不了床?”
清辞施针时不准任何人打扰,范嬷嬷只好带着丫鬟们都退到屏风后,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听到她问,连忙回答:“半年。”
半年。清辞若有所思,又从出诊箱里找出一把小匕首,同样将刀锋在火上烤了烤,烤到刀锋泛出类红色,割破老太君的指尖,放出心头的黑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里间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范嬷嬷等不下去了,正想进去看看,冷不防便听见阔别多时的,不同于平时的浑浊无力的,清晰而带中气的声音:“你是湘云的女儿吗?”
清辞应:“是。”
“你跟你娘亲,长得不是很像。”老太君虽是半眯着眼睛,但覆盖在眼珠上的那层浑浊已经褪去,能清晰看到清辞的面容。
清辞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是按照上官湘云的样子易容的,怎么会不像?范嬷嬷和赵氏不都说她像?
老太君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禁笑说:“你比你娘亲,要好看些。”
“老祖宗……”范嬷嬷走上前来,看到她明显好转的脸色,眼泪倏地就掉下来了,“老祖宗,您还认得我吗?”
老太君头上还扎着银针,不敢乱动,只能转动眼珠看向那位忠心的老仆:“当然认得,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眼看范嬷嬷眼泪越掉越多,清辞生怕她们就这样抱头哭起来,连忙打断:“老祖宗,您饿吗?”
老太君点了点头,范嬷嬷连忙擦去眼泪,对外间喊:“把粥端上来。”
小厨房里片刻不停地温着粥和汤,就是为了随时供应,很快就有人送上一碗鲜味冲鼻的肉糜小米粥。
清辞让开路,让范嬷嬷去喂:“老祖宗,吃得下的话多吃点。”
于是老太君就吃了整整一碗米粥,小丫鬟都感慨:“老祖宗好久没有吃这么多了。”平时都是尝两口就不要,再多喂便吐出来,一天下来都吃不到小半碗。
范嬷嬷亦是对清辞愈发佩服,能让浑浑噩噩半年之久的老太君恢复神智,还能让她吃得下,单凭这两点,她就比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强。
“按照我的药方重新熬一碗药上来。”清辞将写好的方药交给范嬷嬷,范嬷嬷连忙答应:“好,我马上让人去办。”
清辞凝神:“其他人都出去,我还要再为老祖宗治疗,无事不准打扰。”
范嬷嬷立即摆手:“都出去,都出去。”想了想,她还不太放心,又吩咐,“将一心堂的院门关上,就说太医让老祖宗静养,不准任何人打扰,谁来都不许开!”
一心堂里住着一位皇室里最年长的、普遍认为是不久于人世的大长公主,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紧闭大门这样反常的消息,片刻间传遍了整个相府,甚至传到了几里地外的安平侯府。
“她给老太君治病?她能?”楚诏执棋的手顿了顿,从黑白棋盘上抬起头,凤眸里有明显的意外。
他知道荣清辞会点医术,不奇怪,毕竟是药材铺掌柜的女儿,但老太君的病难倒了整个太医院,她那点鸡毛蒜皮的本事,也敢去给老太君治,吃熊心豹子胆了吗?
十七规规矩矩地汇报:“据咱们在一心堂里的眼线回报,好像是能,老太君身边的范嬷嬷也对她十分信任,为了让她能给老太君安心治病,还封了一心堂的大门,不准任何人打扰,连相爷去探望都被挡回去。”
范嬷嬷他知道,对老太君最是忠心不二,荣清辞如果不是真有本事,她不可能让她去动老太君的身体,难道,他又小瞧她了?楚诏莞尔,将手上的黑棋落下,顺手拿起白棋,转念想到,那女人最会骗人,没准是虚张声势骗取范嬷嬷的信任,实际上她根本没能力治好老太君,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楚诏淡淡拧起眉:“让人继续留意着,看她是真的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若是装的,就别让老太君用她的药,回头吃出个好歹,她可偿不起大长公主的命。”
“哦。”十七撇撇嘴,都懒得去深究他这句话里,对荣清辞的担心成分有多重了。
楚诏挑眉:“有意见?”
“属下只是在想,主子你眼下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陛下遇刺的事情吗?”关心一个庶女出身的丑女算怎么回事?十七每次被派去打听,都特别不乐意。
楚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漫不经心地下着棋:“陛下遇刺一事已经交给贤王去查,以贤王的本事,不用我们操什么心,他必定会找出凶手和幕后主使。”
十七想想也是,现在的朝堂,贤王、荣王和宁王三足鼎立争夺太子之位,成天斗个不停,搅得帝京不得安宁,但这跟他们安平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安平侯府不涉党争,深得陛下看重,无论贤王是真想找凶手还是想栽赃陷害,这把火横竖烧不到他们身上。
他们干脆就稳坐钓鱼台,看好戏就行。
十七拿起茶壶,帮楚诏添了一杯茶,眼角瞥见棋盘边上一卷画:“主子,你又把这幅画拿出来,小心跟上次一样被下人弄脏了,回头又要费工夫弄安静,我还是帮您收回柜子里吧。”
说着他就拿起画卷,准备放回柜子里,楚诏却道:“拿过来。”
十七不明所以,递给他,楚诏慢慢打开画轴,画上女子的容貌便露了出来,她站在桃花树前,拈花而笑,竟比桃花还要艳上十分,美得动人心魄,世间罕见。
饶是看过这幅画无数遍,十七还是忍不住赞叹:“难怪世人都赞‘百年难得元绮意’,这位桑国的嫡公主可真是漂亮,就是可惜,红颜薄命,要不然现在的帝京第一美人,哪里轮得到上官澜歌。”
元绮意,就是两年前桑国嫁来和亲的嫡长公主,才刚到帝京一个多月,陛下甚至还没来得及指婚,就因病香消玉殒。
楚诏对她的美好像无甚感觉,只是盯着画中人的眼睛,这双潋滟的桃花眼,真的像极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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