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宠妾难为(二十七)
再说公子玄一那边,自打从巍山别宫里回来,庄姬进王宫朝齐王后哭诉了一番后,他耳根总算清静了。
清净了没几天,铺天盖地的书信自诸国传来,纷纷指责公子玄一“顽劣不堪”“傲慢无礼”“乖僻邪谬”。
显然,公子玄一肆无忌惮地带着宠姬赴宴,公然秀恩爱,等同于是在羞辱在座的女公子,已经引起了各国的愤慨。
齐王接到书信,气得砸了两方砚台,连夜宣公子玄一进宫训话。
公子玄一一进殿,瞟了一眼堆积如山的书信,随手一翻,神色淡淡地评价道:“楚王文采有待提升,短短一封不到二百字的信,他便错了十个字;越王下笔虚浮无力,显然是姬妾太多亏损了身子;秦王字迹端正,过于刻板……”
齐王猛一拍桌子,“本君不是唤你来品评字画的!”
公子玄一这才敷衍地行了一礼,“未知父王有何吩咐?”
“你这混小子,还好意思问!”齐王气得更厉害了,“你说说,你房里那女子是怎么一回事?”
“救命恩……”
“少说什么救命恩人之类的鬼话来糊弄本君!”
公子玄一挑了挑眉,齐王既将他唤来说话,肯定已经查清了乔薇的底细,再争辩下去毫无必要。
他坦诚地道:“她是鲁国乔太常之女。”
“荒唐!你可知她在鲁国是何等身份?她是鲁公钦点的大祭司!这几年,鲁国为了找寻她,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你知道么?!”
“不知道。”
“你!”齐王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指着公子玄一啊点的,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来。“你这是嫌咱们齐国跟鲁国的仇怨还不够深么?混小子,快把人给本君悄悄送回鲁国!此事本君会亲自向鲁公赔罪,力求化解干戈。”
公子玄一固执地道:“我凭自己本事抢的姬妾,凭什么送回去?”
好像有点道理……
齐王迅速纠正自己奇怪的念头,竭力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混小子,你这是什么歪理?还不快把人给放了?”
“大祭司需要处子之身,她的身已被我给破了,即便送回去,对鲁国来说,也不过是个废人,反而不打自招,平白招来鲁国的仇恨。”
“还不是你这混小子作的孽!”齐王父亲的架子端不下去了,毫无君主风度地大叫道。
所以说,养个儿子,除了气自己,还有什么狗屁用?
还不如隔壁国越王生的女公子,贴心又温柔!
公子玄一镇定地分析着局势:“其实,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她在朝乐府?如果大张旗鼓地把人送回去,告知鲁人他们心目中的神灵被我公子玄一给亵渎了,才是变相地向鲁国宣战。”
这位心悦乔太常嫡女的齐国公子原本是最可疑的人选,可他早有计谋,一面安排车马祸水东引,将锅推给秦国,一面又继续派人痴缠着鲁国太常府装无辜,轻轻松松就摇身一晃,变成了最不可疑的人选。
齐王一听,愈发地气了,“你也知道其中严重性?”
知道还不收敛点儿!
这混小子!
“这不是跟父王您学的么?”玄一轻飘飘一句话,堵得齐王心塞塞的。
齐王好女色,世人皆知之。
而且他不好那娇滴滴的小花,却爱那有着独特神韵的少妇,大陆十国里,什么真寡妇、活寡妇、黑寡妇、他人的小妾、从了良的伎子,全是他的猎物。
齐王狡辩道:“那怎能一样?那些女子全是心甘情愿跟了本君的,不像你这混小子,哼!我大齐国堂堂公子,居然落得半路掳人的下场,丢人现眼!”
“……”
玄一莫名觉得膝盖有点疼。
齐王转回正题:“闲话休提,还不速速把人给放了?”
自家儿子对女子毫无吸引力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很丢他老脸的好不好!
玄一淡淡问:“父王觉得,是亲手将把柄交到鲁国手上令他们攻打我们齐国好呢,还是多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好?”
“当然是儿媳妇!”齐王好不容易端起来的庄严形象一下子就垮了,兴奋地问,“真乖巧听话吗?本君听说她是个学妖法的,儿啊,你不是来唬本君的吧?”
“唬你作甚?”玄一有鼻子有眼地说道。“我家小乔姬不知道有多乖巧听话,每日坐窗边翘首盼着我回家。”
因为她脚筋被挑断了,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无法动弹。
“我不回府,她便食不下咽。”
因为她手筋被挑断了,无法自己拿起碗筷进食。
“她事无巨细地依赖我。”
因为她毫无自理能力。
“我若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因为,他会拉着她一起赴死,再在下一个位面里继续相遇、相识、相知、相爱。
当然,这些都是乔薇愈合前的情形了。
公子玄一说起来时,还带着一丝丝怀念之色。
他突然后悔让神医把她的筋骨接起来了。
如果小乔姬依然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只能事事依赖着他,他希望她开心她就只能笑,他想逗她生气她就只能发怒,那该多好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嘁,有什么了不起的!”齐王才会不承认他是在嫉妒。
混账儿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遇见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子?
他后宫里那一堆堆,对着他时笑脸相迎,争风吃醋,一副没了他活不下来的样子,背着他居然玩双陆棋,筹码是齐王的留宿权!
他堂堂一国君王,无比珍贵的雨露,就这样,被一盘破棋给卖了!
卖了!
齐王真是越想越心塞,越看自家儿子越不爽。
他忽然目光怪异地瞅了瞅儿子的裆\/部,“儿啊,你真把那小妖女给破\/身了?不是来唬本君的吧?”
每次他伪装慈父,一口一个“儿啊”的时候,公子玄一就知道他准没动好念头。
玄一想起自家不靠谱的父王那“好人妻”的怪癖来,立即充满了戒备,“父王想干什么?”
想动他的女人?
休怪他弑君啊!
看到儿子这么紧张,齐王了然地点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儿子果真不是断袖,越王、楚王那帮老家伙尽胡说,吓得他好几夜没敢睡,一直在反思自己是否给儿子做了错误的榜样。
哦嚯嚯嚯,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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