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曳一招逼退箭雨开始,阳曜就诧异地看着他,“你居然有修为?”
黎曳根本懒得理他,只是专注地去看卿幼的状况,想了想,正要将庞大的魔气吸纳一部分进自己体内,以减轻她的压力,却被卿幼阻止了。
“你好好待在那儿!”
黎曳委委屈屈地收回手,撇着嘴角喊道:“那你可别受伤了!”
卿幼听了他的话,双手一错,长剑剑影重叠出无数,一柄接一柄地环游而上,转瞬间就将整个山庄罩在一道剑网之中,她从天空拉了一道结界压下来,将所有的魔气都隔绝在外。
“问你话呢!”阳曜示意身边的官兵将人抓到自己面前来。
可官兵才朝着黎曳接近了几步,就被一支箭矢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擦脸而过,如果那人愿意,这支箭完全可以穿透他的心口。
“站住。”白尧抬着弓警告。
“怎么,凤岚仙山要跟皇室做对?”阳曜阴着眼神威吓道,“你们去把那个叛徒抓过来!上啊!他此刻半分灵力都用不了,你们怕什么?!”
官兵看了看手下的人,叫了上十个人一起朝着黎曳扑了过去。
这次却被一阵强劲的风扫飞。
卿幼从天而降落在黎曳身边,将人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三殿下,我说过,若是阿曳再从皇室受到部分委屈,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幼,他刚刚还骂我。”黎曳扯着卿幼的衣袖,还撇着嘴,一脸委屈,像是在外头打输了回家找大人帮忙的小朋友,“他骂我是叛徒。我才不是。对着魔君三跪九叩的,明明是他的父皇,凭什么说我……”
卿幼将他抱起来,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他这小模样就跟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昏君一样,“那,帮阿曳打他?”
他两旁若无人地商量,阳曜那边却早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将人护卫起来。
“你敢动我?!”阳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谁这样轻视过,此刻又急又气,忍不住质问道,“还有,你居然敢诋毁我父皇!真是胆大包天!!”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卿幼挑了挑眉,“再者,就像之前三殿下跟陆恒商量的,只要到时候将这里的事情推到别人头上,洗掉三殿下的记忆,谁能指认是我伤的四殿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卿幼并指,一枚柳叶滑到了她指边,被她灌注了灵力朝着层叠的护卫圈刺去。
那枚柳叶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短刀,直直划开防护圈,冲着阳曜的眉眼而去。
然后被岳老硬生生接下,没有灵力,身法虽然还在,但以卵击石终究让他吐出一口血,“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请尊贵的三殿下,给阿曳道歉。”卿幼也不多做纠结,直接抛出了要求。
“狂妄!”阳曜气急败坏。
“岳老觉得呢?”
“……殿下,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时之气,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殿下,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阳曜看了看不堪一击的护卫兵,咬白了嘴唇,不情不愿地拱手,“……抱歉。”
卿幼嗤笑一声,“第一,麻烦说对不起;第二,麻烦大声一点。”
“你!别得寸进尺!”
“你能奈我何?”卿幼又携了一片柳叶浮在指尖,很是嚣张。
“对不起!”阳曜深吸一口气,闭眼喊道。
卿幼去看缩在自己肩头的黎曳,柔声道:“满意吗?”
黎曳抱着她的脖子激动地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恨不得拍着手点头。
阳曜当即带着人马拂袖而去。
至此,齐玄怀中的水云涵也清醒过来。
“阿涵……”齐玄百感交集。
水云涵仿佛一根绷到极致的弦,此刻终于卸下所有的负重,能够大哭一场。她搂住齐玄的肩,将脸埋在他肩头,肩背颤抖,无声哭泣。
“阿玄……阿玄……”嘴中仿佛是习惯一般一直重复念叨,含糊不清,破碎不堪。
齐玄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一声一声地回答她,“我在……我在……”
直到旁边出来一声肝胆俱裂的“芸娘!”
水云涵仿佛突然被惊醒,抬起头,推开齐玄,就朝着梁蕴跟熊三扑了过去,那般不管不顾,狼狈不堪,可扑到了梁蕴面前,她却愣住了。
她修魔,梁蕴修灵,她想要给她治伤都没有办法。
“你救救她!求你了!”水云涵看到了卿幼,像是看到了茫茫大海中的浮木,那种见到救星的眼神。
卿幼运起灵力,灌进梁蕴的身体。
“阿涵,不用的,你明知道,这些灵力于我的身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没必要白费黎姑娘的灵力。”梁蕴的精神确实好了几分,她握住水云涵颤抖的手,“齐玄少主。”
齐玄闻言跪下身来,扶住水云涵,倾身去听。
“捂住阿涵的耳朵。阿涵,乖。”梁蕴抬手捏了捏她的肩,满眼安抚的温柔。
等齐玄照做之后,梁蕴才在熊三胸口蹭了蹭,开口道:“阿涵当年虽然死里逃生,可是……你们的孩子没有保住,我遇见她的时候已经是血色晨婚宴一年之后,她是疯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个人流落他乡,时常看着别人怀里的孩子意味不明地笑,或者追着一片树叶乱跑。”
一夕之间,家门别灭、亲友全丧,连让她有活下去的孩子都小产了。每天夜里,她都会被刀剑入肉的声音吓醒,然后整夜整夜对着月亮无眠。
时间久了,她就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梁蕴碰到她的时候,自己也才刚刚被熊三所救,若不是看见她被人扔石子的时候,做出的一个拉弓的姿势,她也不可能认得出,昔日人人钦羡的水云涵回落到那样的地步。
“后来我用药助她入眠,不过两个时辰,她就会惊醒,然后追着一个缥缈虚无的身影,漫山遍野地跑。那时候我们就住在洗灵山脚,有一次她失踪了半个月,再回来的时候,修为大涨,神智居然也间有清醒。”
修道之人,就算疯了,修为也跟刻在骨子里一样,水云涵肯定是碰到了难缠的对手,死里逃生,才会在短时间内修为大涨。人在极限中,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于是,我开始跟她讲你的事情……就这样过了两年,有一天,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朝我拱手说‘多谢’,我就知道,她终于醒了,跟我告辞。”
水云涵打定了主意要找陆恒报仇。
但她不能拖累梁蕴,何况梁蕴才刚刚新婚,与熊三燕尔携好,像极了她跟齐玄当年。
她忍着心中滔天的恨意,调查当年的事情,也逐渐有了一些眉目,她甚至还潜入过新的令野山庄,打算将乾光珠偷走,那是齐家的东西,怎样都不能落进陆恒手中。可拿回来又怎么样,她又不能用,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什么。
有些苦难可以成为日后的谈资,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你。如果经历的时候,疼得刻骨铭心,日后再提起,最多一笑置之,不会多言半句。
“她再回来找我的时候,求我帮她炼拂梦劫。”
水云涵漂泊三年,东拼西凑地终于得出了事情的真相。
可那些当年在齐家宽宏接纳下才能够融进湘城的家族,做下了那样恩将仇报的事情,凭什么还能够活得风光肆意,三天两头不断地红灯高挂、喜事连连?
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当年给她带去厄运的这味药,这未尝不是一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手段,不是么?
齐玄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她手腕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亲眷,他们这些年荒谬的生活……而这些年灭掉的这些家族,又耗费了她多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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