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幼略作思量心中有了计较,“如果说是因为花神祭吞恶童子受影响,那么就应该是花神祭当天,祭神游街的时候对它影响最大。你有没有如是观的建造图纸?我需要按着地形来设一个阵法进行辅助。”
“有有!在我家……呃,你们回去跟老头子拿了送过来。”
厉赫只是将她送到了如是观门口,卿幼走进如是观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戾气扑面而来,可那股子戾气压过来的时候,却绕过了她。
如是观院中种了一株桃花树,此时倒是满树繁花,花瓣落在张了青苔的青砖上,若不是这里气氛诡谲,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一个年岁不大的道童领着她进了观里的后院,那院中的桃花树下有一名老者垂钓,看上去闲适无比。
但让卿幼觉得奇怪的是那株桃花树,明明风往水面的方向吹,那些花瓣却簌簌往相反的方向飘落,似是怕惊扰水中的鱼儿。
她朝着走近两步,便觉得一股魔力咆哮而来,兜头罩下,整棵桃树都在抖动,立起的花瓣仿佛猫背上倒竖的毛。
卿幼反手朝着天空一掌,两股力量对峙的劲风掀飞了一地的桃花瓣。
恰巧这时老者的鱼线颤动,却又随着花瓣落入水中荡起的涟漪归于平静。看来是被吓跑了。
“好啦,阿灼。她没有恶意。”老人收起鱼竿,轻轻拍了拍桃树树干,眼中柔情似水。
因着这话,剑拔弩张的整棵桃树都柔和下来。
老道看了她一眼,笑着捋了捋胡须,“来找人的吧?别担心,人没事儿。只是我也只是略通医术,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可现在,这如是观只能进不能出,你既然有修为傍身,先去看看那孩子,好歹渡点灵力给他,不然这观里的怨气怕是会让他病情加重。”
燕炽开门看到卿幼的时候很是惊诧,“姑娘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也是被那个厉赫骗进来的?”
“你们家小少爷呢?我先看看。”
黎曳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甚至呼吸的喘气声比之前在船上更重了。
“他修魔是吗?”
“是。”
卿幼捏起口诀,为那张床画出一个法阵加持,“如是观怨气甚重,他此刻尚在病中,必须要有足够的魔气护住周身,我这个法阵可以过滤掉其他,让纯净的魔气进去,供他吸纳。”
“多谢姑娘,请姑娘留下芳名,日后黎家必定重谢。”
“卿幼。你先在这里守着,我找那位老人家有事相商。”
燕炽点点头。
床上的黎曳却在卿幼出去之后睁开了眼,眼中一片红芒闪烁,看得燕炽一惊。
老人正在吃饭,还是在桃花树下,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他不能割舍,须得寸步不离。
“小姑娘,过来坐。”他招呼卿幼过去坐下,放下了碗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我奉劝你,惜命。”
看着卿幼不为所动,老人笑了笑,接着说:“这两年,每年花神祭都会有人来,来的目的也都是一样,就是铲除吞恶童子。但你应该知道,目前为止,所有的人,都铩羽而归。”
“其他人不能不代表我不能。”
“我也看出来了,你比之前来的任何人,都强。”老人叹了口气,“那我求你件事,你一定等到后天再动手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我明天就要死了。”老人抬头看了看满树繁花,“我答应陪着阿灼一辈子,就应该是一辈子,一天都不能少。”
“阿灼是……这株桃花树?”
老人点点头,又摇头,“其实严格来说,阿灼是她还是桃花妖的时候的名字。后来她被打回了原型,局限在这如是观中,成为为吞恶童子提供养料的工具。仅剩一丝灵识,隐约记得我。”
“她就是当年被肃清的桃花妖之一?”
“是啊,肃清……其实不过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灼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做过半件坏事,单纯得像个孩子,甚至耗费修为,为这衮州降过一次春雨。有时候,人未必如妖。不过,衮州因此被吞恶童子祸害,大概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你明知她只剩下一缕灵识,还是壮大吞恶童子的工具,怎么还留在这观里?”
“我本身就是个孤儿,遇到了阿灼才有了一个家。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小姑娘,你没有爱过人,不明白非他不可的那种感觉。再说了,我在这里偶尔还能给人开几副药,或许也救了几条性命,就当是给阿灼积福啦。”
“那怎么还有个小道童在这儿?”
“那是我跟阿灼的孩子。”老人看着卿幼震惊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别惊讶。住在这怨气浓重的观里头,总是要付出些代价。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了,可实际上我才三十二岁。等我死了,麻烦姑娘你将那小子送到厉府。这两天你不用担心,吞恶童子一向深眠,除了进食的时间,基本不会醒。你要做什么,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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