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喜悦,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朱拂晓抱住朱丹,看着王家父子,眼神里露出一抹笑容:“多谢二位拼死相救,才叫我家小妹免遭劫数,否则只怕这一场人祸,便是我兄妹二人天人永别。”
“先生过谦了,凭先生的本事,一群区区盗匪,又岂能害的先生兄妹分离?说来惭愧,我父子二人护持不利,连带朱丹也遭人俘虏。多亏那群盗匪似乎发生了意外,竟然抛弃粮食、货物,放弃了我三人不知所踪,否则必然会辜负了先生的嘱托。”王猎户眼神中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那群盗匪不讲武德,直接上渔网,而且还是特制的渔网,他根本就无法挣脱。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武道修为高又能如何?最可怕的还是人心。你躲得过明枪,难道还能躲得过那无所不在的暗箭吗?
城关县
柴家
家主柴澈此时端住茶盏,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向大吴村方向,眼神里露出一抹担忧:
“柴绍终究是年轻气盛,一点委屈也不肯吃。大家族子弟都是这样,不经历一番风雨,永远都不会长大。”
“老爷,有消息传来了,来自于长白山的盗匪,尽数失去了踪迹。咱们在瓦岗山内蓄养的私兵,也尽数不知所踪。”一位管事脚步匆匆的来到柴澈身边,附在其耳旁轻声私语。
“什么?”柴澈闻言动作一滞,眼神里露出一抹悚然:“你再说一遍。”
那管事低下头,将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才见柴澈眉头皱起:“你是说那张北玄率领的一千盗匪与瓦岗山中五百精锐,尽数在一夜间不知所踪?”
“是!咱们的人暗中探查过,所有精壮都无影无踪,仿佛凭空消失在了世间。”管事低声道。
柴澈端住茶盏,站在屋檐下不知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才道:“柴荣呢?”
“下落不明”管事道了句。
“张北玄乃北地悍匪,行踪诡异故布疑阵,到也实属正常。但柴荣乃我柴家嫡系,那五百精壮的家眷也尽数在我柴家的庄园内供养着,他们断然不会悄然失踪。”柴澈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不惜一切代价,一定给我将柴荣找出来。瓦岗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百人绝不可能凭空失踪。”
“会不会有人攻打山寨,将那山寨中的各位兄弟给杀了?”柴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了句。
听闻此言,管事摇了摇头:“不可能。山寨内一片平和,绝无攻打的迹象,更是没有血迹。就好像……就好像是忽然凭空失踪了一样。”
“对了,那关入山寨内的五百妇人下山了,那五百妇人或许知道真相。只是咱们眼下不好出面去问……”管事低声道了句。
“不好出面?”柴澈眉毛一挑:“咱们屠了大吴村,断然不可教李松柏抓住把柄,否则只怕李松柏会和咱们翻脸。那五百精锐的事情,你暂且暗中关注,不可大肆寻找。待过了这段风波,再去大吴村掠个夫人探探底细。”
管事点点头,然后苦笑着道:“家主,请恕小的冒昧,这次实在是剑走偏锋,不是老爷能干出来的事情。万一被抓住把柄,咱们都要跟着死无葬身之地,主家都救不了咱们。”
“还不是哪位纨绔的公子,追求李家小姐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委屈,据说砸碎了一对春秋时期秦襄王留下的玉如意。那位公子迟早都是柴家的继承人,早投资早受益,投资的越大,日后收益也就越大。”柴澈淡淡的道:“要是等那位公子登临家主之位,你我再想去讨好投靠,人家岂会将你我放在眼中。”
“话虽如此说,但却也有欠稳妥,毕竟关乎整个家族兴衰。”管事嘀咕了一句。
对于大家族来说,稳定才是王道。
“要是柴公子以那两位高手、茶马古道的股份为回报呢?”柴澈道了句。
管事闻言瞳孔一缩,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爷这等人物竟然也甘愿冒如此奇险。”
“收拾好所有线索,接下来暂时将所有精力投投注到茶马古道,将茶马古道掌握在手,区区城关县这一星半点利益又算的了什么?”柴澈不以为然。
“只是柴荣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万一老太太念叨起来,柴荣下落不知所踪,老爷不好交代。”管事低声道。
“再说吧,能拖一时是一时。”柴澈没好气的道。
大吴村内
五百妇人回归,使得整个村子欢天喜地,多了几分人烟,那渺渺炊烟多了几分烟火人气。
所有尸体都被众人拖着,来到了西边的乱山岗胡乱掩埋上。毕竟这可是将近两千人,想要一一埋了,不是一般的费力气。
粮食有了,男人有了、女人有了,整个小村庄除了那挂在空中的白敛,似乎恢复了几分人烟。
朱拂晓斜倚在门框处,看着恢复了几分生机的小村庄,不由得摇头一叹:“瓜分田地、免税十年,这李松柏好大手笔、好大魄力。不过却是画的一张大饼,十年后他就要退出官场了,亦或者升迁调走,到时候大吴村那剩下的十年免税,怕是成为空谈。至于说将事情揭发出来,沧海桑田十年,谁有本事去追查当年之事?”
“那些矜寡的妇人,与村中的汉子早晚要配对。大吴村现在已经陷入了半隐半显的状态,大家有共同的利益,与外界村庄联系不会太大。一切似乎就此平静了下来,所有的事端到此为止。”朱拂晓背负双手,目光里露出一抹凝重:“有点意思。乱山岗两千多具尸体,腐烂了也是浪费,倒不如成全了我的白骨骷髅。”
朱拂晓提着灯笼,看向天空中的明月,然后转头看向趴在门框小憩的朱丹。
心头念动,口中一道黑烟喷出,钻入了朱丹的七窍内。
然后转身提着灯笼走入黑夜中。
朱拂晓凭借灯笼隐匿行迹,然后一路来到乱山岗,看着那漫山遍野翻新的泥土,眼神里露出一抹感慨:“尘归尘土归土,我已经替尔等复仇,尔等白骨与其回归自然,倒不如助我一臂之力。”
话语落下,只见朱拂晓念诵魔法咒,接着只见乱丧岗中狼哭鬼嚎响起,然后只见一道道黑色亡魂飞出,被那白骨灯笼给吸收。
灯光过处,一道道麻木、熟悉的人影浮现,然后成为了灯笼内的一道亡灵。
白骨骷髅飞出,钻入了大地,只见泥土蠕动,然后瞬间有恢复了平静。
朱拂晓站在乱山岗,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只见全身俱都被绿色鬼火笼罩的白骨骷髅自泥土中钻出。
然后朱拂晓打量了那白骨骷髅一会,方才道了句:“等到这所有鬼火尽数收敛于白骨内,到时候白骨骷髅便可受日月精华,不再畏惧大日的炎炎之力。”
说完话朱拂晓提着灯笼,看向恢复了平静的乱山岗,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才回到家,遥遥的朱拂晓看着自家家门口,忽然动作顿住。
在其屋子内,一道煌煌犹若大日般的生命磁场,正端坐在其中。这生命磁场在黑夜中如此耀眼,就算比之虬髯客也不逞多让。
朱拂晓心中提起警惕,略作迟疑之后,脚步依旧犹若之前,推开门向着屋子内走去。
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不论对方是否有恶意还是善意,他都不能转身离去,抛弃小妹朱丹。
“这深更半夜的,你跑哪里去了?现在天下兵荒马乱,你怎么还到处乱跑?”朱拂晓才推开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到叫他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翟让的话语中一半是责备,还有一半是担心。
“爹怎么来了?”朱拂晓没有回答翟让的话,因为他不论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太合乎常理。
一个普通读书人,会在深更半夜提着灯笼乱跑吗?
不论怎么撒谎,都骗不过翟让。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岔开话题。
“大吴村被人屠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还能在山中坐得住,那才怪呢。”翟让还没好气的骂了句:“想不到竟然还有盗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竟然敢来瓦岗山地界打秋风。单雄信已经下山了,只要发现这伙人的踪迹,对方死定了。”
朱拂晓不作答,将灯笼挂在屋檐处,看向沉睡的小妹,然后问了声:“爹你吃饭了没?”
“带了些肉食。”翟让拍了拍身边包裹:“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还要回去,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千万不能叫人发现你我的关系。你小子倒是机灵,带着你小妹逃过一劫,如此我就放心了。”
“爹,我有件事要问你。”朱拂晓看着翟让要走,连忙开口呼唤了一声。
“什么事情?”翟让脚步顿住。
“我想问问关于武道的事情。”朱拂晓目光灼灼的看着翟让:“这次匪乱,我与小妹差点丧命,总觉得无能为力,难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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