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当我是啥都不懂的女人啊，”黄美玉睨了她一眼，愁眉苦脸道，“我啊成天带孩子做家务，空了就看看电视，你知道吧，当初订婚的时候，刘清波他买了台电视机，可能打发时间和学到东西。”
姜月华抿唇笑。
“我要知道刘清波那么不着调，当初我就不和你争抢了，他那个妈也不是啥好东西，成天到外头说我的不是……”黄美玉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事情，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菲菲家的事情吗？”
“她家怎么了？”姜月华还真是没好久没见到章菲菲了。
自从林文杰和文琴有了孩子之后，章菲菲就和他离婚了，听说得了不少一笔钱，一家人去城里生活了。
自此没她的消息，倒是听说林文杰的儿子快出生了。
“章菲菲嫁了个有钱人，听说她每个月零花钱就这个数，”黄美玉羡慕地伸出一只手来，“五百块哦，厉害吧。”
这个年代的五百块的确是很厉害。
“这也太阔绰了吧……”黄美玉又开始说章菲菲的事情，唾沫横飞，头头是道。
“美玉，我能和花花说几句话吗？”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黄美玉的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月华身形一僵，心跳加快，好在手里抱着娃娃，她神色很自然。
“行吧，行吧，我看花花也没心思听我说话，”找不到共鸣，黄美玉一个人说话，也是挺无趣的，抱着孩子，她又和姜月华道，“下次给我带两个好看的文胸。”
“好，”姜月华爽快地答应了。
等人一走，她进屋端凳子，不想粱枫已经跟了进来。
堂屋的光线让她看清了面前清隽的俊脸，心还是乱了，“有事？”
“我爸借了几本书给你，我想拿回去，”他盯着她看，怎么也看不够。
听说今天他没走，他的心老早就往这边飞了。
“你等我一下，”原来是为了那两本书，姜月华在心里暗暗自嘲。
拿了书给他后，以为他会离开，谁知道，他把拐杖往边上一放，拿起书便翻了起来，随后，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的脸上，“信呢？”
“什么？”姜月华没听清楚。
“里面夹了十封信，还我，”他话不多，可每个字都十分强硬。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信，”姜月华否认道。
那是她写出来的信，现在收回，正合时宜。
粱枫不相信地瞥了她一眼，快步进屋。
“粱枫，你别这样，”姜月华连忙追了进去，说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信不见了，可能是丢到别处了，你去别处找找。”
“这是什么？”粱枫一把抓起，给她看。
姜月华语塞。
“我的信，我要拿回去，那本书，你喜欢就拿走，”他一步步地走近她，使得她不得不后悔，直到身后就是窗户。
“是我写出来的，我现在要收回来，”姜月华对上他愠怒的眼神，“你留着它们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没什么意思？”粱枫笑容多了几分讽刺，“同理可得，是不是你觉得留着我的信也没什么意思？”
见他又靠近了几分，姜月华努力迫使自己紧贴着墙。
月光泄进来，刚好打在了他的脸上。
上次靠的近还是他吻她的时候，一转眼，物是人非。
“我都放在城里了，下次我带回来，这些你先留下，”姜月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随着心跳抖动。
“休想！”粱枫紧紧地捏着那些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东西，你想要回去再毁掉，这不可能。”
这是他这一年半以来最大的快乐，她没权利毁掉。
“粱枫，何必呢？”姜月华语气中多了丝央求，“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粱枫应声，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比那星星还要亮，曾经以为，他能永远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可他太乐观了，人生太多不可预料，他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跛脚的。
一声叹息，他转身走了出去。
姜月华反手抓住了窗子，不让自己滑下去。
这时，外头传来木头落地的声音，还附带了一记闷哼声。
她连忙跑出去，只见粱枫摔倒在地，正拼命地抓那些信，顾不上先爬起来。
“你起来，我来捡，”她扶着他，把拐杖递给他。
粱枫怔怔地看着她，月光下，她面容莹润如玉，印在他的眼里，刻在他的心里。
姜月华脸上一热，忙蹲下身子捡信，然后拍干净，犹豫了片刻，塞到了他的口袋里，“我送你。”
粱枫点了点头，先走一步。
月夜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曾经好些个夜晚，在月光的笼罩下，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回家。
那时候的美好，回想起来，依然令她心动。
去年的这个时候，粱枫还是口碑极差的小王八蛋，后来继续念书，她觉得自己特牛，感化了村霸成了学霸。
想起来，都能失声哑笑。
拐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是分开得很开的身影，很客气很生疏很陌生。
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放在了口袋里。
粱枫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儿，无数次期待这一刻重现，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
他是懦弱的，想着她念着她，却不敢再牵起她的手，因为他的手里多了条拐杖。
“快到了，你慢着点，”看到两家有人开门出来，姜月华停住了脚步，有些场景终究是不合时宜再出现了。
“谢谢，”粱枫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不敢再抬头看她。
“不用，”姜月华笑着回应她。
今晚走完这一段路，她忽然释然了，这是她没能料想到的，已经满足了她，弥补了曾经的遗憾。
她看着微垂的眼眸，大大方方地道，“粱老师，再见。”
“再……再见，”粱枫侧眸，余光滑过她的脸，看到了她的笑容。
她开心的样子让他心里一片敞亮，既然决定放下，那就如她一般吧，谁知道她是不是还愿意见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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