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校长，”打从那次梁校长来找过姜月华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这次照面，她看到梁校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是花花啊，你住这里？”梁校长很意外，居然在别人家里看到姜月华。
“我们家推了重新建，我们暂时租别人家，”姜月华解释完，稍稍犹豫后问道，“您打哪儿来啊？”
其实这话就是多余，梁校长很明显就是从镇上来。
“我在村口看看班车，听说今天最后一班车没了，”梁校长往手上呵气，“花花，你有小枫的消息吗？”
果然提到了粱枫。
姜月华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
梁校长走近，露出晦涩的笑容，“小枫到今天都没回家，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过年，不回来过年又会去哪里？”
“他没给您写信吗？”姜月华问道。
梁校长摇头苦笑，“他考上大学之后，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他……有联系你吗？”
姜月华本想点头，可那下意识地摇头了。
“哎……”梁校长叹了口气，“你忙，我先回去吧。”
姜月华心里很不是滋味，粱枫在心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她回到屋里，打开所有粱枫写给他的信。
再看一遍，除了思念她的话之外，并未其他多余的话，连学校的事儿也是一字不提。
难道因为这个大学他上得抬不情愿了？
“花花，你干啥呢？”韦芳敲了下门，“出来吃饭了。”
姜月华连忙把信都收好，“舅妈，我姐初三回还是初二回？”
“随便她哪天回，”韦芳笑着道，“我们家还有个闺女，不是吗？”
姜月华笑着端起碗吃饭。
章昌松一身湿透地从外头回来。
“这是咋回事？”韦芳连忙去给他打热水，拿新衣服，推他去换洗。
姜月华也无心吃饭，韦芳回到桌边，便问道，“我舅咋了？”
“好几个孩子在结冰的河面上钓鱼，冰面破了，都掉进去了，村里好几个人都下去救人了，还好人没事，”韦芳想起来后怕不已，“这要是没人听见，这几个孩子不是没了么？大过年的，家里都忙，孩子都没人管。”
其实村里的孩子一直都是放养的，安全教育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因为惦记粱枫这事儿，饭后，姜月华去了趟梁大伯家。
梁校长端凳子给她做，“是不是有小枫的消息了？”
“您要不要大哥电话去学校问问，”据姜月华所知，村委办公室装了台电视。
梁校长迟疑不决。
“您担心他，那就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梁校长不打，姜月华就回去打这个电话，“能告诉我，他在哪一所大学吗？”
“他没告诉过你？”梁校长差异问道。
姜月华摇头。
梁校长后悔当初对姜月华说的话了，“这一切都怪我，我去打电话了。”
姜月华怕他看出端倪，便没跟着过去，回家后一直都很忐忑。
过了一天就是除夕夜了。
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偶尔听到几声家长训斥孩子的声音。
姜月华帮忙准备年夜饭，因为心里想着事情，险些切到手。
韦芳看她心不在焉，便把她推出厨房，让章昌松进来帮忙。
姜月华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梁大伯家。
还没进去，只看到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一盏红灯笼都没挂。
这时，梁大伯端着个碗出来，往地上一泼后，看到了姜月华，“花花，进来坐。”
姜月华看清楚那是药渣，“梁校长病了？”
“昨天开始就一直发烧。”
“是不是也下河救人了？”
梁大伯点了点头，姜月华便不打算进去打搅梁校长了。
“你找劲秋……有事情啊？”梁大伯问道。
“我就想知道粱枫他为啥不回来？”
梁大伯叹了口气，“打过电话了，说是之前小枫填报志愿的大学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没这个人？
那不就等于粱枫没去念大学嘛。
他为什么不去念大学？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所有人都奢求不来的事情，而他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粱枫吗？
回想他离开县城说要去省城赚生活费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但是从未有过他有可能不去学校报到念大学的事情。
“这小半年来，他都没往家里寄口信，我……我是真担心他，”梁大伯笑得很苦涩，“大过年的，我真的希望他能回家看看。”
这对平常人来说就是个最普通的新年愿望，而对梁大伯来说，好像很难。
“大伯，粱枫他没事，他有和我通信，”姜月华看不得梁大伯这么难受，便安慰道，“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要相信他。”
“诶，道理我都懂，”梁大伯应声，“那我先回屋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传来阵阵咳嗽声，他就不叫人进屋坐了。
姜月华满心不是滋味地往回家的路走去，半道上，喇叭忽然响了起来，“长靖，长靖，接电话，有你的电话。”
找梁大伯的电话？
会不会是粱枫的？
姜月华拔腿就往村部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超过她了。
到村部时，梁大伯已经接起了电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跑急了，他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了，还是身边的人扶了他一把，这才稳住身形。
“你说啥？你再说一边，”他的左手牢牢的抓住了桌子边沿，似在强忍着什么。
姜月华见着他那表情，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是粱枫吗？
“好，我现在马上去，”梁大伯挂了电话，转身就跑。
“大伯，是不是粱枫他……”
“花花，你帮我照顾下小枫他爸，我很快就回来，”梁大伯顾不上多说什么，交托了事情便疾步往村口跑去。
夜色淹没了他的身影，也在姜月华的心上蒙了一层雾，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回家和章芸芸打了招呼，便去了梁家。
十几二十年没了女主人的家，气味并不怎么好闻，还夹杂着一丝药味，让她不适地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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