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量了么啊？”张彩丽推门进来，看到章菲菲还躺着，脸上笑容消失殆尽，火气上来，浑身发热，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强忍着音量说道，“死丫头，你再不起来，我非打死你不可。”
平时张彩丽就只喜欢儿子章金贵，对章菲菲不是打就是骂，这样的威胁已经是小意思。
“你们两个快一点，”张彩丽催促道，“两个人还搞不定一个人么，真是没用。”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笑声传了过来，“快好了，这女孩子啊，就是要漂亮。”
“是啊，是啊，”像是林文杰家里人的附和。
姜月华坐上了床沿，道，“你妈是啥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回头真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你，从小到大，你妈也只关心你弟弟一个人，如果这次她不听的话，她回头能把你卖了，那人到底是圆是扁，你都不知道，或许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男人，或者是个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人，反正啊，肯定会比林文杰差。”
“别说了，你别说了，”章菲菲使劲儿敲着枕头，忍着不哭出声音来。
姜月华却是趁机继续说道，“他们家里人都来看你了，说明很重视你，你别把自己印象搞坏了，免得她们一走，你妈就打你。”
这些，并不是姜月华危言耸听，而是印象中，张彩丽对女儿的狠，是真的，她重男轻女，使得某一定程度上章菲菲也有点这种思想了。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冷静下，再不起来，我们就走了，”姜月华起了身，做一遍儿的凳子上去了。
章芸芸朝她竖起大拇指，轻声说道，“花，你不当村委会大妈真是太可惜了。”
姜月华挽住了她的胳膊，“我这可是为了咱们铺子里的生意啊，你想，这一量可不止一套衣服，年底了，是不是该冲冲业绩呢？”
两人小声说笑，章菲菲也坐了起来了，头发散乱，眼睛通红，看起来很憔悴。
姜月华朝章芸芸使了个眼色，然后起来对章菲菲道，“这就对了，量完之后，和林文杰的家人打个招呼，以后日子也更好过点，你妈一直看不起你是个闺女，现在嫁得好了，也扬眉吐气了。”
两行眼泪又从章菲菲的脸上落下了。
量好后，姜月华和章芸芸就出去了。
张彩丽接章芸芸回来，无非就是想便宜一点。
章芸芸按着铺子的规定办事，“三件八折，四件七折。”
“这还这么贵啊？”张彩丽不高兴了，“五折。”
章芸芸从脖子上拿掉软尺，装进自己的口袋了，“大伯母，今天来这儿给菲菲晾衣服，那是因为瑶姐说任何生意都要用一样的眼光对待，你不能因为是我亲戚就压榨我啊，我那铺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好了，好了，菲菲她娘，”老太太笑道，“这加工费啊，我还是出得起的，不要讨价还价了。”
然后对身边的中年妇女道，“加工费别少了人家的，听到没有。”
“那咋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只要我们我们家文杰喜欢，那都不是事儿，多几块钱而已么，”老太太笑容没停过，“菲菲人呢，我咋没见着她呢？”
“在呢，在呢，”张彩丽朝着屋子喊道，“菲菲啊，你好点儿了没啊？出来见见文杰他姥姥和她妈妈呀。”
随后又对老太太道，“菲菲说肚子疼，我让她今天好好休息呢。”
“肚子疼啊？没事儿吧，要不要医院看看去？”老太太略显紧张地问道。
身边的中年妇女是林文杰的母亲，叫李慧娟，原本高高兴兴来的，结果等了这么久，居然连章菲菲的面都没见着。
听儿子说，这个女孩子长得特别漂亮，而且非她不娶，李慧娟以为儿子自己看中，家里穷就穷点吧，也无所谓，反正儿子喜欢那是皆大欢喜，谁想到了她家里，居然端起架子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章菲菲揪着衣角迈出了门槛。
“喊人，喊人，”张彩丽那叫一个激动，忙着介绍人，“这是文杰他姥姥，这是文杰他妈，快叫姥姥和阿姨。”
两道目光已经朝章菲菲看了过来。
老太太眉头微蹙，可到底是世故，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李慧娟却是紧紧皱眉，许久不曾松开，“这么瘦，能生孩子么？”
“别瞎说，”老太太推了把李慧娟，笑盈盈道，“来，给姥姥瞧瞧。”
章菲菲不情愿。
张彩丽推了她一把。
“姥……姥，好，”章菲菲强忍着不适喊了一声。
“还有呢？”张彩丽催促。
章菲菲实在是开不了口。
“姥姥，妈，我想和菲菲单独出一会儿，”林文杰走了出来，拉着章菲菲进屋，把门给关上了。
李慧娟不高兴地咬了咬牙，没多说什么。
“大伯母，这裁衣服的公费……”章芸芸可没心思待下去，因为她有不好的预感。
“芸芸啊，这么着急干啥？”张彩丽端了条凳子给她，“你姐姐要结婚了，你不高兴啊？”
“我这不是忙么？”
“哎哟，忙啥忙啊？都天黑了，”张彩丽笑得牙齿都亮了，“女孩子么，做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看看你姐夫，可是文工团的，家世了得呢。”
这有吹捧林文家的意思，但是，姜月华以为，她不能拜高踩低啊。
“大舅妈，你说的对，我和芸芸姐一定照着菲菲姐的老公找对象，你看咋样？”
“你们找得到吗？”张彩丽不削道。
“是啊，是啊，肯定有难度的了，所以你还是先把工钱付了吧，不付我们可就走了哦，”姜月华打了个哈欠，真无语，她说那么多干啥，自己和表姐又不会羡慕。
人家林书杰那才叫人才呢。
怕是知道表姐和林书杰在一起，她们母女俩怕是要哭死了。
“这钱啊，我们给，”老太太心情好，也不计较太多，“四套新衣服，七折，面料我们自己给，工钱么……”
她算了后，拿了六元钱出来，“不用找了，剩下的，你们买糖吃，以后啊大家都是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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