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梁枫同意，他就被姜月华拉进了屋里，隔着一道墙，耳朵贴着门板，可清晰地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林书杰说的甜言蜜语，让梁枫面色微变，这些话怎么能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太肉麻了。
“不行了，”姜月华也受不了林书杰的情话了，示意梁枫先出去。
到了外头，寒风一吹，脸上更热了。
早知道林书杰这么会说情话，她刚才就不进去了。
“我姐太幸福了，”姜月华忍不住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别开心得太早，”梁枫忍不住泼冷水，“男人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嘴皮子抹了蜜，就嘴巴甜了，知道不？”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姜月华那兴奋劲儿一过，感觉自己蔫了，她给忘记了林书杰的家庭背景和表姐家的差距。
“被风吹傻啦？”梁枫拍了她肩头一下，说道，“都处成这样了，这是往结婚的打算去的吧？”
姜月华有些迷茫，她差点忘记，这个年代的自由恋爱和二十一世纪的自由恋爱更多禁忌。
比如介绍人……
比如双方父母……
倒不是说自己家是农民就妄自菲薄，会配不上林书杰，而是自古以来，门当户对是真理。
“花花……”
听到轻唤，姜月华回神，“姐？”
她看不到表姐的脸色，但是从她的语气足可以听出此刻她的好心情。
林书杰也出来了， 双手搭着她的肩，笑着道，“都回屋去吧，外头冷。”
瞧瞧，还是个体贴的。
“进屋吧，我送送他，”章芸芸说完，发现梁枫也在，“枫子这么晚了咋来了？”
“路过的，”梁枫说道，“我帮你送吧，这天儿怪冷的。”
章芸芸看向林书杰。
两人目光纠缠，恋恋不舍。
“谢谢梁枫哥哥，”姜月华赶紧拉章芸芸进屋，然后关了门。
“走了，别看了，”梁枫提醒道，“再看，门也不会开。”
林书杰摇头哭笑，“不用送我了，你快回去吧。”
“那不成，答应她们两个了，我得说到做到，”梁枫先走在前头，见人没跟上来，又道，“走不走？”
林书杰跟了上来，沉默了片刻后，开门见山道，“我感觉你对我有敌意？”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梁枫轻哼。
林书杰却是爽朗一笑，“一开始挺明显的，现在还好。”
梁枫没由头地松了口气，“看不出来，你嘴巴那么甜？”
“怎么，你尝过我的嘴巴了？”
“和你说正经的，”梁枫正色道，“花花很在乎她姐姐，如果你对不起她姐姐，她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然后，你也会对我不客气，对吗？”林书杰问道。
梁枫没回答。
“好了，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林书杰说道，“我要是连走夜路的胆量都没有，我就不会来这儿了。”
梁枫脚步一顿，没继续送下去，“那成，我就不送了。”
“你回去小心点，”林书杰摆了摆手，头都没回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梁枫往回走，想着林书杰的话，他确实是个有胆量的，并不是说他有胆子走夜路，而是他那热烈的表白。
姜月华这边却是多了丝顾虑。
“咋还心事重重的呢？”章芸芸面庞红润，水眸微光动人，有着恋爱女人该有的幸福模样。
姜月华朝她看了过来，“姐，你和他这样，他家里人知道吗？”
章芸芸一愣，忽然意识到林书杰并不是单纯活在信里的那个人，“花花，其实我……”
“姐，这样好不好？”姜月华并非妄自菲薄，而是再怎么样架不住有人狗眼看人低，“咱得做个心里准备是不是？”
“花花，姐知道……”章芸芸抱着双膝靠在床头，“放心吧，姐不会有事的。”
被男方父母不待见的恋爱，受伤的总是女孩子。
姜月华的提醒，让章芸芸心里沉甸甸的，但又不否认，这样的担忧是对的。
听说，林书杰的爸妈都是文工团的工作人员，都是文化人，不知道会不会看不起她这样的乡下人。
“姐，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们俩交往处对象，你咋办？”姜月华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心理准备比较好，免得到时候一头栽进去，那可就晚了。
“那就不处呗，有啥啊，对不对？”章芸芸笑着安慰，“好了，别担心了，姐姐是大人，会考虑清楚的。”
她越这样，姜月华越不放心。
“姐姐和你说个故事，”章芸芸示意姜月华躺下来，然后关了灯。
黑暗中她的声音轻轻的，犹如小溪流水轻淌。
“我还很小的时候，认识一个阿姨，那个阿姨长得很漂亮，村里的小青年都很喜欢她，可她不知道为啥就喜欢镇上一户人家的儿子，可人家看不上她，勉强嫁过去后，她生了个女儿，公婆不待见，丈夫出门赚钱营生，不常在家，她郁郁寡欢后不久留下孩子过世了。”
姜月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没少听。
这啊，这已经不稀奇了。
第二天一早，王春娥还问她们昨儿夜里的事儿。
“没啥，姥，”姜月华给打了掩护，“昨晚美玉肚子疼，我开灯出去看看。”
“人没事吧？”王春娥双手放在嘴边哈气，“这天冷的，你们都穿暖和点，听到没？”
“我们去卫生所看看，应该没事吧？”姜月华倒还没听说人已经回来了。
早饭过后，两人便往镇上走去。
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声，两人习以为常，知道那是梁枫故意打的铃。
“枫子，你知道黄美玉回来了吗？”章芸芸问道。
“没听说回来了，”梁枫下了自行车，和她们一起走。
这半年来，几乎都是这样一起去镇上。
这让梁枫连上学都多了几分期盼。
快到裁缝铺子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衣衫褴褛地跌坐在铺子门口，嘴里还带着难受的哼哼声。
姜月华和章芸芸对视了一眼，蹲下身来问道，“阿婆，您没事吧？”
“崴了一脚，起不来了，”老奶奶揉着脚踝，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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