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镇流行的款式，都是从耀云裁缝铺子里出来。
黄美玉这么一说，姜月华自然懂了。
还真别说，这长款及膝的风衣，配上肩垫，穿上身真是又飒又美，走路带风都不为过。
“现在给你裁了，回头你就穿不着了，”姜月华道，“你现在身体胖了，等生完孩子，然后再裁，会更合身。”
“我不管了，孕妇也要美美的，你赶紧的，我正月走亲戚要穿，”黄美玉不管劝，催促姜月华赶紧给她量身高。
姜月华去拿软尺，心想黄美玉还真挺爱凑热闹的，大着肚子呢还乱跑。
不过，这是她的事情，自己犯不着浪费口水相劝，只是可惜，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可怜了孩子。
推上抽屉，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外一身影风风火火而来。
她的目光看向躺椅上的红色呢子布料，眼睛瞬间放光。
“好啊，真的是你偷了布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美玉的婆婆癞子媳妇儿。
姜月华迈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这样子，有的吵了。
“咋回事？”王春娥在后院也听到声音了，忙走出来询问，“癞子媳妇儿，脾气咋这么大？”
“春娥婶儿，你给评评理儿啊，她……她居然偷了家里的布料出来裁衣服，”癞子媳妇儿等着别人和她同仇敌忾，等着教育儿媳妇儿。
王春娥看向姜月华，见她好好的，便放心。
姜月华朝她使眼色，让她不要管这种事情。
“癞子媳妇儿，一块布料而已，你别太生气了，”张春娥劝道，“你们吃晚饭了没？我们要吃了。”
话外音是你们该走了。
“婶儿，这布料可是我给我孙子用的，她觉得好看就管我要，”癞子媳妇儿气鼓鼓道，“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我苛待我儿媳妇儿，可这几个月来，我咋对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可她却……却……”
这几个月伺候下来，癞子媳妇儿累得够呛。
前三个月，那是样样吃不下，要变着花样来；
后三个月，那是胃口大开，顿顿要吃肉，日日要鸡蛋；
难伺候的要死。
“妈，你看我为了孩子，很久没穿新衣服了，让裁一身新衣服咋地了？”黄美玉抹起了眼泪，又朝王春娥哭诉道，“阿婆，孕妇难道就没资格穿新衣服吗？”
王春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我们那时候可没现在这条件，不过，有好的，都先紧着孩子是真的。”
“看看……看看……”癞子媳妇儿来劲儿了，“先紧着孩子，懂不懂？”
“可现在条件好了，咋就不能给我穿新衣服，我这大着肚子，脸色也不好看，好不容易有块喜欢的布料，你就这么小气啊？”黄美玉不满地嘟起嘴，“到处和别人说对我有多好，实际上，抠门的要死。”
这可真是直接往癞子媳妇儿心里投了个炸弹。
姜月华看到她胸口一起一伏，连忙道，“你们先回家商量好，要不要裁衣服，好不好？我们要吃晚饭了。”
癞子媳妇儿抢过布料，低骂了两句就出去了。
黄美玉委屈得眼泪水哗啦啦地流，“花花，你看么，到处和人说对我有多好，实际上好个屁。”
“好了，别哭了，”姜月华说道，“是你当初死活要嫁给刘清波，现在哭有啥用啊？”
“我哪知道他当初的甜言蜜语都不见了，成天就知道躺着，我和他说话，他都不应我一声，”黄美玉越说越伤心，眼泪溃堤而出，“她妈也是，孙子长孙子短，对我好，全部都是因为他的孙子，还时不时地刺我，说我家要了那么多的彩礼，我……”
姜月华从她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擦，别哭了。”
黄美玉拿着手帕边擦边哭，“我委屈啊，能不哭么？”
“哎……”姜月华摇头叹气道，“你现在流的泪，是当初脑子进的水，可见啊，你当初脑子真的进了很多的水。”
黄美玉抬眼看她，“啥意思？”
“就是说你当初不嫁刘清波不完了，”姜月华耸肩道，“现在说啥都晚了，赶紧收收眼泪，回家去吧。”
“那我接下去该咋办啊？”黄美玉已经有了危机感。
刘清波他妈居然舍不得一块布料，那她非得给她点厉害看看。
“我哪知道咋办啊？”姜月华隐晦地提醒，“反正你这么哭不是办法，身子要哭垮了的。”
“是啊，美玉，你听阿婆的话，别太难过了，等生了孩子，想穿啥就穿啥，”王春娥也跟着劝。
黄美玉抽泣了两声，抚着肚子点头道，“我还怀着她家孙子呢，她能跟我横？看谁横得过横。”
然后抬头挺胸地走了。
“哎，还好当初嫁给癞子的人不是你，”王春娥说道，“她娘子很不是个好对付的。”
说起这个，姜月华不由疑惑，“姥，我咋会和癞子定亲了呀？”
“啊？”王春娥回神，忙道，“我哪知道哇，是你爹妈的主意，我不清楚。”
是……么？
姜月华觉得有古怪，但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夜半，寒风呼呼的杨柳庄有多了别的声音。
一阵凌乱的脚步和着急的声音。
“快点啊，说肚子疼死了。”
“知道，别催啊，已经很快了。”
三轮车的声音慢慢远去。
好像是刘清波的声音。
黄美玉开窍了，装肚子疼让老刘家的人着急上火。
这一晚上的闹腾，估计人仰马翻，谁都没的安睡。
当然除黄美玉自己。
“咋还不谁？”章菲菲带着寒风回家。
“你咋回来了？吃饭了吗？”姜月华连忙穿上鞋子，打算给章芸芸下面条，“我轻点儿就不会吵到姥姥 了。”
“别忙活了，我吃过了，”章芸芸从口袋里拿了封信出来，“奶不是说要准备年货么，爸妈来信了，让别准备了，他们会准备齐全了回家的。”
“二舅二舅妈要回来了？”姜月华连忙打开新，一目十行地看过，十分开心，“他们看到我变聪明，一定很开心。”
章芸芸留意到，姜月华刚才确实看了信的，“花花，你认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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