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默默垂眸，这的确是一件难以取舍的事。
所以她一直犹豫，可楚琰的出现让她意识到，或许她留下陪伴陆珩，至关重要。
“师父，多谢你的好意，我绝不后悔。”
目送沈宝珠离开，高僧满目不解，在他看来，倘若是他遇到这样的古怪事情早就选择离开，并不会留下来。
然而下一刻，有道高大的身影就遮挡了他的视线。
对方眉眼冷峻，看向他的视线充满戾气，眼神凌厉且锐利，“方才你向沈宝珠说了什么？”
陆珩不含一丝情绪的说完，面沉如水，竭力遏制心口那抹杀意。
若不是他还想弄清这僧人方才同沈宝珠神神秘秘的对话，他早就拔剑，砍了他的脑袋。
出家人妖言惑众，蛊惑沈宝珠离开，让她离开这里，教唆她离开自己。
便是这个理由，也足以让这和尚死上千百次。
僧人瞧见他的一瞬间，面上的确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还是保持镇定，念了句佛号。
他并没有回答陆珩，只是闭目诵经，脸上也没有分毫慌乱畏惧的神色。
陆珩又道：“你为何同沈宝珠说那些话，你说她不属于这里，应当离开这，说她不离开，可能这辈子就要在这里经历生老病死，和尚，我劝你少耍花招，从实招来。”
僧人眉目平和，不卑不亢回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来这位施主就是那女施主的心病。至于施主想弄清楚事情缘由，何不去问沈施主本人？”
陆珩眯起眼眸，不善地盯着他，“和尚，我如今是在问你。”
“贫僧看来，施主是在逃避，不敢面对现实。不敢去问沈施主，害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僧人淡淡一笑，看向他，“换句话说，施主是心中畏惧吗？”
陆珩目光微闪，这和尚将他的心理摸得通透。
今日暗探禀告他沈宝珠又去了报业寺，陆珩便感到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暗地里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适才在殿外将沈宝珠与僧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可始终是云里雾里，这两人打什么机锋？
僧人又双手合十道：“贫僧不能泄露天机，否则将会给这世间带来灾祸，言尽于此，施主一身戾气未消，还望莫要在这佛门重地，大开杀戒，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珩冷冷凝视他，这和尚倒是嘴硬，还故弄玄虚，既然他不肯说，那也只能先向身后跟着的侍卫吩咐：“将这和尚关押看守好了，我要单独审问他。”
回胡府的路上，陆珩仔细思索僧人的话，脑海里仿佛灵光乍现，难道说……
他攥紧拳头，神情阴冷。
沈宝珠其实是动摇过，她存有离开他的念头。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拜见少主。”
昔年与昔月齐齐行礼请安，瞧见陆珩阴沉的脸色，俱是一惊，正是惶恐不安之际。
就见陆珩已进了屋子，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屋内正踱步的沈宝珠。
眸光幽幽，回府的这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浑身都带着怒意，可瞧见沈宝珠的这一刻，他努力的收敛了气息。
至少事情还不太坏，至少沈宝珠还没有逃跑出走，一切都还来得及。
听得脚步声，沈宝珠扭头看向他，疑惑道：“你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珩听罢，也不知戳中了他脑海里那一根脆弱的神经，当即就自嘲道：“我方从报业寺回来。”
沈宝珠听罢，如遭雷击，脑袋嗡的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可看陆珩这个神态分明是知道了。
他是跟踪自己一起前去的？到底听到了哪些话？
他抓了高僧逼问对方了吗？
一瞬间沈宝珠脑海里想过千万种可能，她顿觉手脚发凉，想要佯装若无其事，“你，你怎么去那了，是也想求平安符？”
说完，沈宝珠就侧过身，背对着他，低着头准备斟茶，可斟茶的手都遏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紧张的手，险些拿不稳茶壶，出卖了她此刻内心无比紧张。
陆珩三两步上前，紧紧的拽住她的手。
逼迫她抬头直视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冷冷道：“沈宝珠，你想离开我？”
沈宝珠蹙了蹙眉，动了动唇：“我没有。”
“你骗我。”陆珩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我都听见了，你和那和尚的对话。”
沈宝珠心里一惊，瞪大了杏眸，陆珩察言观色，心更是沉下几分。
短短几息之间，沈宝珠低低叹息，犹豫着开口：“那你，什么都知道了？”
陆珩行事从不会拖泥带水，倘若严刑逼供下，高僧也会从实招来。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一抹异世孤魂，并不属于这里，也不是真正的沈宝珠。
沈宝珠心里忐忑不安，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可发觉自己的手腕被陆珩牢牢握住，压根挣脱不了，看来今日势必要把话说开了不可。
“我要听你亲口说。”
“你想知道什么？”沈宝珠放弃挣扎，有些心虚的开口：“高僧应该都告诉你了，我，我……”
陆珩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我只想听你的解释，包括，什么叫做你不属于这里，以及你一直隐藏着的秘密。”
“我以往就看得出来你心事重重，但我不愿勉强你，一直等待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日。”
陆珩平复着呼吸，眸光沉沉，“沈宝珠，这次你不许再糊弄我。”
“好，我都告诉你。”
沈宝珠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过，你先答应我，不管我说的话你信不信，都不要打断我的话。我不求你的信任，但，接下来的话，句句属实。”
“其实，我们身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它是个书中世界。”
沈宝珠也知道自己的话对于陆珩而言，不仅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理解，更像是魔怔后的疯言疯语。
“而我，而我也不是真正的沈宝珠。”
沈宝珠是闭着眼说完这句话，毕竟，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看陆珩的脸色。
只是等她说完，也不见陆珩出声。
沈宝珠终究敌不过好奇，微微睁开一道眼缝，却见陆珩神色如常，并不感到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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