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她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作一家人？”
这话说的严重，沈侯爷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几分，老夫人反倒是看着长子如何应对，回复自己的质疑。
“母亲，还请您收回这话。”沈侯爷先是心平气和的开口，“夫人嫁入沈府这些年，孝顺母亲，又为儿子生下宝珠，她的付出，想必母亲也都看在眼里。她是盼着咱们沈家更好，希望大家改掉大手大脚的毛病，毕竟当今时局变幻莫测，有更多的银两傍身，总归是没错的。”
“儿子这些年的确得了陛下许多赏赐，对府里从未吝啬。得了好东西，送来给母亲之余，其他几房也都各自分了些。剩余的才会锁在库房里，由秦氏掌管。”
“我作为长兄，理所应当照顾几位弟弟。可他们也不能总是索取却不付出分毫。”
“母亲若是认为秦氏做的不恰当，还请母亲收回成命，中馈大权择优选更恰当的人选。”
老夫人岂料长子字字珠玑反驳自己，她一时脸面挂不住，又羞又怒，脸气的通红。
“母亲，您和大哥说什么呢？”
原是二夫人带着丫鬟前来，丫鬟手里还提着食盒，一看便是特意探望老夫人的。
不过二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原本是打算向老夫人告状，秦氏奉行的节省开支，她们二房也颇受影响，从公中支取银两有限。
处处仰仗鼻息的日子非二夫人所愿。
更何况沈明铮那还需要银子打点上峰，还需要打通关系，哪哪都省不下银两。
二夫人思来想去，果断来寻老夫人，哪知碰巧沈侯爷在此。
她站在门外偷听了不少，越发的感到心惊胆战。
起先她以为古板强势的婆母一番训斥下，向来孝顺的大哥定然会事事顺从，不敢反驳。
哪知大哥据理力争，说的话有条不紊的。
老夫人词穷之下，更是没了台阶，气的眼圈都红了。
二夫人连忙出面，就是为了缓解这窘迫的局面。
沈侯爷见状，主动开口：“既然二弟妹来了，正好我也有要事缠身，改日再来探望母亲。母亲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他健步如飞离去。
沈老夫人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如今拿话堵自己的心，一边抚着心口，一边道：“真是翻了天了，这沈府究竟是姓沈，还是姓秦？”
葛嬷嬷忙端来茶水。
二夫人也是劝慰着，老夫人犹不解气，“老身还没死，秦氏就仗着有老大撑腰，无法无天。老身还不如趁早死了，让位给她。”
虽说老夫人说的是气话可二夫人吓得不轻。
毕竟她家世不如秦氏也没有强硬的娘家当后台。
自己夫君才华平平，尚且依仗大哥的威名，混了个闲职，俸禄勉强够二房日常开支。
那些银子哪里够府里上下打点，以及二老爷维系上峰与同僚的关系呢？
更何况沈明铮与沈明姝都还需要银子。
老夫人就是她的依仗，只有抱紧老夫人的腿，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母亲，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再者明铮也要踏入仕途，将来会光宗耀祖的，他还要娶妻生子……届时还要您老人家好好的把把关呐。”
二夫人这奉承的话可谓是投其所好。
老夫人听完心里舒畅多了，沈家这一众小辈里，她唯独看重的便是二房嫡长孙沈明铮。
这孩子也十分争气，故而老夫人也偏向二房。
老夫人喝了口茶润润喉，想到令她心寒的长子，点点头，“你所言极是，铮哥儿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
顿了顿，她又道：“姝姐儿要嫁人，嫁妆可还准备稳妥了？莫要叫人看咱们沈家的笑话。”
二夫人等的就是这话，顿时愁云惨淡起来。
沈老夫人听完她的话，心里自然有了思量。
又过了几日，沈侯爷方回府，就被人请去了松鹤院。
他去的时候，发觉屋子里不仅有二房夫妻，还有三弟在。
沈侯爷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肃着脸上前。
老夫人靠在迎枕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睨了他一眼，“侯爷总算来了。”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成分在内。
她向来是唤大郎或是玄海较多。
沈侯爷目不斜视，反而是沈二夫人主动起身，笑脸相迎不说，还沏茶递给他，“大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外头冷的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侯爷脑海里猝不及防的闪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道了句谢。
沈老夫人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老身也就有话直说。你们也都知晓，姝姐儿定下亲事，也该准备嫁妆，老身意思是把东街那几个铺子，都归于她做嫁妆，不知你们有何异议？”
沈二夫人垂眸，端起茶盅饮茶，眼角余光却是暗戳戳的往沈侯爷方向看去。
“东街铺子？母亲指的是哪几个？”
沈三老爷常年不在京城，对沈家产业知之甚少。
“一间胭脂铺子，染布坊，成衣铺子。”
沈三老爷听罢，颔首低眉，沉思片刻，“那我作为三叔，可也要准备什么厚礼给明姝？母亲，我名下的产业，回头儿子看看，有什么好的也给明姝挑几个。”
他这么落落大方，沈老夫人却是心头不快。
他的产业可都是老夫人代管的，幼子迟迟不娶妻生子，她作为母亲忧心忡忡，这产业是休的动一分一毫。
沈二夫人眼眸里迸发出一抹希冀之色。
“没得要你这个三叔的东西，你还是留着今后遇到合适的，自己留着娶媳妇的好。”沈老夫人不轻不重的呵斥着。
二夫人眼里光芒褪去，希冀幻灭。
沈三老爷捋了捋胡须，啧啧两声，忽然道：“说起来，宝珠也定亲了，不知大哥给宝珠准备好了吗？”
老夫人面色登时阴沉如滴墨，“何须你操心？”
这回三老爷也察觉气氛怪异，母亲何时与大哥有了矛盾？并且母亲看着十分动怒，究竟所为何事？
沈侯爷冷静的喝了几口热茶，茶水滚烫，而他的心却是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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