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强势与不容置疑让沈宝珠十分不喜。
可落在沈老夫人眼里，这位殿下不似传闻里那么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倒是对宝珠十分上心。
这门亲事或许没有秦氏与玄海想的那么不堪。
晚膳用完后，楚晟就要离开沈家，他婉拒沈宝珠相送，实则沈宝珠也没打算亲自送他离开。
毕竟外头天寒地冻的，她畏寒。
最后是沈侯爷亲自将四皇子送出沈府，他回来时，面色凝重，看着沈宝珠几次欲言又止。
“父亲有何话不妨直言。”
沈侯爷叹道：“方才我送四皇子出府，他提了一嘴，说陛下有意要将亲事定在他凯旋归来之日，可他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宝珠，想同为父商议，把亲事提前。”
“什么？”秦氏眉头一蹙，“叛军来势凶猛，四皇子此行困难重重，他可能都……他还要把亲事提前？”
“四皇子言辞恳切，恳求我答应将亲事提前，说娶了宝珠过门，他才能安心奔赴战场。”
这下倒是让人左右为难。
倘若沈侯爷不答应，便是得罪了四皇子，更是让陛下不喜，认为他存有二心。
而陛下疼惜四皇子，只要他肯向陛下请旨，陛下说不定还真会答应，以此鼓舞他。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沈侯爷焦灼的踱着步子，“四皇子未免咄咄逼人，要是他逼急了我，我也去面见陛下……大不了豁出这条命，我也要退了这门亲事。”
“诚如夫人所言，我为这楚国江山永固，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到头来我的女儿却要送进宫里当人质，我沈玄海咽不下这口气！”
“父亲，陛下不会答应四皇子这荒谬的请求。”沈宝珠倒是相对冷静，“陛下会等到他回来在做决定的，陛下对沈家还顾念旧情，不会不顾父亲感受，一昧迁就四皇子。”
“倘若四皇子真逼婚，还请父亲向陛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相信陛下不会为难沈家。”
秦氏也渐渐的平定了情绪，点点头，“宝珠言之有理，侯爷你千万冷静，若是您气头上真与陛下说了这番话。激怒陛下，只怕适得其反，真让四皇子逞心如意了。”
沈侯爷听了妻女的话，喝了口茶，待平缓了心绪才发觉，自己险些着了道。
原本陛下赐婚他就心有不平。
陛下也知晓他不愿让女儿嫁入宫，对他也有存有歉疚。可君臣有别，他作为臣子永远只能毫无怨言，这样帝王才能放心。
所以他一旦显露真性情，惹怒帝王，帝王也不会手下留情，反而会借此惩戒他。
他也清楚陛下不会答应让四皇子在出征前迎娶宝珠入门。
是他关心则乱，险些酿成大祸。
而四皇子回宫路上，居然遭到埋伏，好在他随行带着绝顶高手，只受了皮肉之伤。
而对方也负伤，双双都没占上风。
夜深人静，寂静的小巷内一处宅院里，却是灯火通明。
少女正在屋子里挑灯夜读，不曾想听到庭院里传来的声响。
她大着胆子，从屋子里拿了一根平日里用来捣药的木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瞧见了倒在地上的玄衣男子。
男子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少女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救他。
她并非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更何况入夜了，这人负伤闯入庭院，很可能是逃犯或者是杀手。
她贸然救了对方或许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对方清醒过来，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她思忖几息，叫来丫鬟。
“啊，小姐，这怎么有个男人？”丫鬟披着外衣，瞧见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倒在台阶上，吓得抚着心口：“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咱们要去报官吗？”
少女蹙眉思索，正是犹豫不决时，瞧见男子衣袖里滑落出的一个东西。
她不假思索的就捡起来，是一枚玉印。
“小姐，这刻的是什么字？”
少女摩挲着玉印底部刻的字，眸光微闪，向身侧的丫鬟道：“鸳鸯，把这人扶起来罢。”
鸳鸯虽不理解为何小姐突然转变心意，但她向来听话，只是她还未近身，对方蓦地睁开双眸。
黑黢黢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鸳鸯吓得摔在地上，揉了揉屁股，“小，小姐，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奴婢害怕。”
少女微微叹气，蹲下身与男子直视。
“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救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话起了作用，果然那男子没有继续挣扎，反而是彻底昏厥过去。
翌日第一束光线透过半合的窗户映射在地面时，躺在床榻上的陆珩，幽幽的睁开双眸。
发现这是陌生的环境后，他立即坐起身。
警惕的巡视着四周，伸手抚摸自己的脸，还好面具依旧还在……
只是，他这是在哪？
“你醒了？”
白衣少女捧着铜盆走了进来，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身上的伤口，我替你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你放心，我没有喊大夫来，我也并非精通医理，只是简单给你上了一些金疮药。”
陆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复而又看向那少女，“昨夜多谢姑娘相助。”
少女道：“你既是醒了，可以离去了。”
“昨夜的事，我会守口如瓶，我也不知你的身份……你若是还有几分善心，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功过相抵，饶我们主仆一命。”
陆珩淡淡道：“姑娘的恩情，在下改日必还。毕竟你昨夜大可选择不救我，或者是告官府。”
少女浅笑，“大抵是见你不算坏人。”
陆珩不置可否。
“这个香包你收下罢，佩戴在身上，可以遮掩你身上的血腥味。我这没有男人，所以也没有换洗衣裳。”
陆珩接过香包，嗅到了香味，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究竟在哪嗅到这种味道。
“这银子不知够不够姑娘的香包。”
他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床榻上。
少女看了一眼道：“够了。”
待陆珩施展轻功在屋檐上几个点跃，消失不见后，丫鬟鸳鸯捧着红漆木盘，盘里是一碗粥。
“小姐，这人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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