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女儿没有怨恨你，您也心态放平稳。”
即便沈宝珠这么说，可沈侯爷看来，宝珠这是自己难受着心里还想着宽慰他。
他更是羞愧难当，看着沈宝珠的目光，充满了疼惜与自责。
之前夫人提议为沈宝珠寻夫家，他还阻拦，想让宝珠多留在府里待一些时日，想与宝珠父女俩多多相处，舍不得这颗明珠早早的嫁人生子。
然没料到惹来祸端。
沈宝珠被赐婚于四皇子当侧妃的事，很快传遍整个沈府。
沈宝珠甫一出书房，还未走几步，便碰见了沈墨。
他瞧见沈宝珠眼尾泛红，显然是哭泣过。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揪，目光复杂的盯着沈宝珠，想要出口安慰，却觉得于事无补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就是个废物，无用的废物。
说好保护五小姐，说好要娶她，爱护她。
可他通通都没做到。
“五小姐，我……”
沈宝珠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沈墨，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沈墨攥紧拳头，默默的退至一旁。
目送沈宝珠的身影消失于游廊拐角，他紧咬牙关，身子也在不住的颤抖着。
“为……为什么？”
承载着怒火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一旁的红漆柱子上，他却不感到半分痛意。
“你小子抽风了？”
沈三老爷攥住他的拳头，瞥了一眼，沈墨的手背都砸破了皮，沁出血丝，他更是脸红脖子粗的。
“就因为宝珠被赐婚，你就这样自暴自弃？”
“义父，我，我是恨自己无用。”沈墨语气苦涩，“我还没能用真心等到五小姐回心转意，就先得到她被赐婚的消息，五小姐她压根不喜欢四皇子殿下……她要被迫嫁给对方，她一定很痛苦。”
沈三老爷静静的听完，感慨万千。
“这世上的事总不会全部如意，只能说，这就是宝珠的命。”
“身在世家，享受荣华富贵同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在宝珠是大哥爱女，即便嫁给四皇子当侧妃，四皇子忌惮沈家，也会善待宝珠。更何况，圣旨里阐明是四皇子心悦宝珠在先，必定会把宝珠视作珍宝，你也能宽心了。”
“你此后要收敛心意，再不能给宝珠惹麻烦。”沈三老爷郑重其事道，动作轻柔的拍了拍他的额头，“你自幼便是这一根筋，这些年也未改过性子，可沈墨你要明白，行走江湖需要机敏，为人处世，则是要圆滑。”
别看他对着沈墨敦敦教诲，实则，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
毕竟他当初行走江湖就是看不惯朝堂里尔虞我诈，他不愿过这样的日子，向往自由无拘无束。
他不愿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却要教沈墨成为那种人吗？
沈三老爷在心里反思着。
沈墨轻声道了一句，“我知晓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算是在情关摔了一跟头了。”
沈墨苦笑着，他不后悔与五小姐的相遇，这段经历与他而言，永远都是美好的回忆。
沈宝珠回到如意院后，面对香儿的欲言又止，她不欲多言，只道：“我有些累，你先出去罢。有任何事，明儿再说。”
香儿也红着眼眶，知道自家小姐心里难受着呢。
她走了几步，扒拉着门框，不放心的补了一句，“奴婢就在门外，小姐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沈宝珠疲惫的点点头，径直躺倒在床榻上，思索着如何才能退这门亲事。
楚晟绝不会心甘情愿主动退亲。
而嫁给他，更是危险，此人喜怒无常且阴晴不定，变着花样折磨人。
她可不想被厌倦后扔到一旁在他的后院里，自生自灭。
更不想把沈家也扯进这夺嫡之争的漩涡里。
沈宝珠毫无睡意，索性起身，行至窗边，犹豫着推开窗，看着外头漆黑一片夜色。
她竟是这般依赖陆珩了？
遇到危险的时候想到求助的首要人是他。
“在等我？”
沈宝珠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怔愣的抬眸看去，对上陆珩那张清隽俊逸的脸。
他居然没戴面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潜入沈家？
沈宝珠手忙脚乱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陆珩轻而易举跳窗而入，顺势也合上窗户，阻挡了外头呼啸的寒风。
“你……你怎么没戴面具？”
陆珩睨她，“这个对你而言很重要？”
沈宝珠蹙了蹙眉，“不重要吗？”
不戴面具，万一他被人认出来，如何是好？
陆珩道：“有比被陛下赐婚，在你心里还重要？”
提到这茬，沈宝珠顿时无精打采，十分郁闷。
坐在绣墩上，执着茶壶，沏了两杯热茶，“你都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想必，无需几日，便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陆珩说完，微微俯首，目光幽深，盯着沈宝珠。
“告诉我，被册封为皇子妃，你心里高兴吗？”
被他这冷沉的视线盯着，沈宝珠有些不适应，别过脸去，嘟囔：“你还不懂我？我压根对楚晟无意，躲避都来不及，何来的高兴。简直是晴天霹雳。”
“侧妃有什么好的？我不稀罕，谁要当谁当。”
“楚晟想要娶你，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陆珩不紧不慢的开口，收回视线，心里陡然一松，还好沈宝珠并未表现欢喜的神情。
厌恶一个人的情绪是遮掩不住的。
沈宝珠闻言，有些怔然，“你，你有法子？”
她捧着茶盅，“我只想退亲，可也不想见你犯险。”
“总之，陛下还未定下良辰吉日，时辰尚早，我也不会悲观……或许某一日，陛下回心转意了。”
“沈宝珠，你何必自欺欺人？这些话搪塞沈侯爷夫妻尚可，我岂会相信？”陆珩目光落在她饱满的红唇上，唇瓣还沾了茶水，看起来湿润的，十分的……诱人？仿佛是在邀君采撷？
他心慌意乱的别过眼去，他自制力一向很好，可遇到沈宝珠通通都失灵了，好在沈宝珠向来蠢笨，毫无察觉。
“那我能如何？我不会认命嫁给楚晟，又不能让父亲母亲一直自责，只能想出折中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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